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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点心铺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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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邳城有儒生,还是个顶有名的儒生,师父敲了敲烟袋,慢吞吞地道,虽说现在顶了个治中的闲职,人家十年前可是堂堂御史中丞啊。师父抬眼狡黠地笑了下,那笑里居然有几分挖苦的味道。
  薛诚一拍脑袋,恍然记起来,您是说那个谢治中么?!
  是啊,人家被贬到此的时候你还不会写字儿呢小少爷,师父嘿嘿笑道。
  三师兄坐在一旁一直未搭话,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我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转过脸来对我说,那个谢治中从来不收门生,而且脾气也怪得很,怕是不好开口。
  你还未登门呢怎知他不会开口?师父拉下了老脸,赶明儿看为师的,保准他收你做徒。
  我一直以为师父有什么必杀绝招,自那晚他打包票后我便觉得这个老头的神秘感又添上了几分,我迫切地想知道他又藏了什么后招能够出其不意,而事实上,在三师兄出发拜师前他只是烤了一尾新鲜的鲈鱼。
  鱼倒是好鱼,不过鲈鱼烤着吃未免暴殄天物,师父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烤的那尾鱼椒香四溢,他用油纸包了塞进三师兄的食盒里,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为师这惊天动地的厨艺肯定能感化那老顽固收门生。
  师兄也郑重其事地点头,徒儿谨记。
  我觉得这一老一少简直没救了。
  师兄这一走若是真能拜入门下便是十天半月才能回来,若是吃了闭门羹也得到第二天才能回来。武馆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天过去后,师兄没有回来,便知这事成了。大师兄乐得跟嫁女儿似的跟前跟后地问师父,那鲈鱼里真是有什么秘诀?
  师父挤着眼睛促狭地笑,像个老顽童一般,你猜?
  二师兄爬在院里的树上摘柿子,插嘴道,要我看,说不定正是咱们师父的鲈鱼烤的太好吃了。
  你当那治中大人也如你一般贪嘴么,汤圆师姐笑他。
  我倒是觉得咱们师父那鲈鱼烤的不怎么样,粥师姐厨艺超群,自然瞧不上师父那烤得半焦的鱼。
  鲈鱼还是清蒸好。素日沉默腼腆的四师兄也说了一句。
  清蒸入味啊,不过烤的倒是没吃过呢……
  于是接下来这话题就从师父的烤鱼秘密渐渐向着鲈鱼怎么做好吃发展。
  中秋节后暴雨继续没日没夜地下着,邗江的潮水涨得凶猛,听说南面已然闹了涝灾,几天之后才听县衙里的师爷说,地方上的指挥使已然调配了厢军去筑堤抢险了,这涝灾来得又快又猛,上头已经调了一拨禁军过来救灾,总而言之让乡民们安心,咱们胥浦的堤坝自然是最牢靠的。
  师父带了大师兄二师兄出门,顺便喊了几个武行,邻里乡亲受了灾的便上前帮忙,修屋顶搭浮桥,师爷见得乐开了花说咱们的厢军都没您这效率。
  那一日我跟着大师姐去给救灾的驻军送姜茶,邗江边的官道旁搭了个草棚,便是兵士们休息的地方,大缸的姜茶分发下去很快见了底,师父站在檐下抽着水烟时不时地望天,官道上便策马来了个军官。
  看上去二十四五,年轻有礼,一身蓑衣甩开便看得出行头打扮跟厢军不一样,也许就是师爷说的这次来的禁军头领,那个军官下了马跟厢军的指挥使讨论着什么,随即一瞥眼见到了不远处的师父,当即浑身一震,随即又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神情,小心翼翼地上前。
  我看到他神色复杂地走过来,赶忙拉了拉师父的袖子,师父却无动于衷。
  那个军官一撩袍襟,单膝点地,拱手道,柳教……
  师父侧了下脸,我知道他应该是剜了一眼那军官,便把人家刚蹦出口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一时间草棚里鸦雀无声,连厢军的指挥使都诧异非常地盯着这边,不知道堂堂一个禁军的小头领怎么会给武馆的老头行如此大礼。
  师姐看师父不作声,赶忙把那个军官扶起来,打圆场道军爷是不是认错了,先喝点姜茶热热身吧。
  那个军官似是更加确信了一般,没认错,正是柳……
  师父又剜了他一眼。
  那个小军爷总算闭了嘴,不过目光却愈发坚定,喝了碗姜茶便与厢军指挥使一道出去筑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伍

  师父不说,我们便不问,一路无话回到武馆的时候已然夜幕降临。热腾腾的晚饭端上桌,师父若有所思地问咱们饺子去了几天了?
  十二天,我说。
  也该去看看他了,顺便带点礼去给他那先生。
  我去。我站起来跟师父说。
  师父看了看我,说麻团待家里吧,老二去。
  二师兄扒着饭连连点头。
  这鬼天气,过江的时候要小心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师父不太高兴,兴许是这几天累的,可是仔细地看他的神色,却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一般患得患失的紧张。
  为了不给师父添麻烦,我和汤圆师姐乖乖地待在家里张罗。
  我在听了一天汤圆师姐的“我跟你说二师兄他呀”“二师兄他这个人呢”“有次二师兄”之后感觉头晕目眩,早早地倒回了房里睡觉,连每晚一个时辰的马步都没扎,我木然地睁着眼睛看窗外的雨帘从屋檐上挂下来,不知道如今三师兄那边怎样了。
  暴雨从八月下到了九月,而后终于慢慢放晴。大灾总是伴随着流民,朝廷颁了募兵制,从流民里招募士兵补本城,失职之徒皆为良民之卫。禁军也快要撤了,那天我从药铺买了跌打酒回武馆,便见到二师兄和汤圆正扒在院门外,一副听人壁角的模样。
  二师兄说,不得了,我从未见过师父那样的表情,铁青着脸,简直连刀都劈不进去。
  来客人了?我感觉自己猜到了一二。
  汤圆点点头,我怕师父会跟那人打起来。
  不至于吧?
  你没看见,师父见了他便作势要轰走的样子,可那个将军居然不依不挠地,还喊他大哥,师父的眼色如刀,一刀一刀剜过去那个将军都不为所动,师父气得水烟都摔了。
  那个将军?他多大?
  三十七八的模样。
  我想了想,大概不是之前的那个军官,不过应该也是个师父的故人。
  师父从未跟我们说起过他在开武馆以前的经历,不过照目前来看,他曾经入过行伍,这些军官或许便是他曾经的战友,可是师父为什么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对待他们,这让我很不解。
  思忖之间,院子里便有人大步流星的走出来,一身的银甲翎冠衬得他那张风霜清奇的脸愈发摄人,高大的身躯带着沉稳的魄力,像是猛兽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隐而不发,那一双精气饱满的眼睛只是向院门边看了一眼,便让人无端地生出局促的感觉来。
  那双眼睛停留在我身上。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目光注视,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勉力平静着抬头与他对视,他却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一般说了句,果然很像。
  滚!院子里飞出的茶盏砸碎在他的脚边。
  对了大哥,他回过身朝院里道,二哥就在邳城,你知道么?
  当然。
  他一直以为你不知道。
  他现在应该知道了,我上个月送了尾鱼给他。
  现在看来他不知道的事,还不止这一件呢。那个军官说完看了我一眼。
  废话太多,快滚。又一个茶盏砸下来。
  我觉得师父应该瞒了我很多事,这其中有关于他的过去,以及我的身世。我把记忆里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起来,发现怎么也拼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那一晚我又梦见邗江的潮水漫上来,漫过了眼睛,我像是一片折断的水草漂流而下,远处晚霞如火……不对,那不是晚霞。
  那本来就是火。
  那是江岸边的一个小庄园,熊熊的大火烧起来,衬得半江的水红得像血。
  我从梦里猛然醒觉,看到三师兄满脸纠结地对着我,麻,麻团,快放手……我的袖子要断了。
  我看到榻前如豆的灯火和窗外黑漆漆的天。有些愠怒,师兄,我已经成人了,你不能随便进我的屋子。
  我只是来放个糖葫芦就走。师兄揉着胳膊,有些歉疚道。你现在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又做梦做得都是汗,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我没说什么梦话吧?我戒备地看了他一眼。
  师兄微微怔了怔,摇头。
  我看到他的神色,才发觉他大概是刚到家,他一个多月未回,风尘仆仆的一身还未来得及换,便有些抱歉想让他早些去洗洗睡吧,可一张口便成了,师兄,你身上的墨汁味好重。
  我还没洗澡,他呵呵笑道,这就去,你好好睡吧。
  他捂着胳膊便出去了,合上门的那一刹错目,分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隐隐的失望与忧心。
  第二日如往常一般晨练,吃饭,午休,揍二师兄,和大师兄互揍,被师父揍,跟粥师姐做晚饭,吃晚饭,听汤圆师姐讲故事,唯独没有三师兄什么事。
  其实三师兄不在的一个月里,我还是挺想他的,可是当他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话,眼睛要怎么看,手要怎么放,索性躲开一些。
  可是三师兄大概跟我的思路很不一样,他挪着屁股下的小板凳凑到了我身边,说,麻团,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麻团,我觉得我们现在……不是,是你觉得我现在……也不是,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觉得……唉算了,冰糖葫芦好吃吗?
  我点点头,朝他道,师兄,我听薛少爷说你有经天纬地雄辩之才,曾经驳得县衙的主薄目瞪口呆,可是为什么你跟我说话,就像个结巴?
  我怕惹你不高兴。
  我高不高兴都那个样。
  我想委婉点儿。
  师兄,我是个粗人。
  嗯,从小就过目不忘的粗人。
  可是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啊。
  那是你太小了。
  也有可能是太可怕了,所以忘记了。我看到师兄脸色微变,连忙转移话题,跟他说,我想出去玩儿。
  嗯,想去哪里?
  胥浦上游是什么地方?
  邳城啊,师兄抓了石凳上的一个橘子开始剥。
  不是邳城,再往上点儿的另一个地方。
  润州,有点远,师兄把橘子瓣掰得跟朵花似的递给我,你想去那里?
  我点点头,不能让师父知道,你就说你带我去邳城玩。                    
作者有话要说:  

  ☆、陆

  我发现师兄除了从小背着师父读书,几乎没做过什么让师父不满意的事儿,可是他却没考虑多久就答应带我去润州,那一年我十五,他十七,我将这些归结于青春期的叛逆。
  润州不远,沿着江南运河往北,过京口,大概也就一天的路程。
  我在码头跳下了船,师兄紧随其后,晚秋的天气已经开始透着寒意,我们走在润州城外的一处高地上,西风萧索扑面。
  师兄把我的大氅系的紧些,有些疑惑,不去城里吗?
  我摇摇头,就在江边走走罢。
  江岸的田垄上有农民在烧着秋收后的秸秆,升起的烟雾在阴冷的天色里蜿蜒出扭曲的形状,邗江到润州这一段不如胥浦那般汹涌,平阔而宁静,宽广的水面上点缀着水鸟与芦苇,我们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师兄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忽然紧张地问我,你在找什么?
  我朝他笑,师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竟让他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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