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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305章

小说: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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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远喘着气道:“你别急着把消息告诉丞相,缓一天,缓一天,好么?”
  “为何?”费祎莫名。
  “丞相,”修远的声音梗塞了,“他病了……”
  “病了?”费祎大惊失色。
  修远几乎是语无伦次:“他受不住,真的受不住,我求你,让他缓一缓,我求你……”他越说越忙乱,眼泪开闸似的倾了出来,再也没有收住。
  ※※※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天明时,薄脆的阳光仿佛颗颗水晶洒进了安静的中军帐,诸葛亮幽幽醒来,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睡太久,耽搁事了。”
  修远听不得这话,眼泪绷不住滚出来。他本不想哭,可很多的委屈,很多的心疼全都爆发了,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乏力,此刻最能表白心情的,唯有泪水。
  诸葛亮慈爱地一笑,笑容像个父亲:“傻孩子,哭什么?”
  修远扶住他,给他披上外衣,一面系着丝绦,一面泣道:“心疼先生。”
  诸葛亮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傻孩子,别哭,先生不是好好的么。你放心,我心里清楚,还没到那时候……”
  “呸呸!”修远转头吐了一口,“快吞回去,这是什么丧气话,不准乱说!”
  诸葛亮温存地看着修远的孩子气举动,他轻轻地说:“修远,生老病死,这是人生常态,谁不会死啊……”
  “先生……”修远着急地想要阻止诸葛亮的话。
  诸葛亮摁住他的肩,将他的话按捺下去:“听我说,先生知道你舍不得先生,先生又何尝想离开你,古往今来,无论寻常百姓,还是帝王将相,谁不贪恋长生,奢求不老,到头来,依旧是难逃一死。人生一世,经历过,艰难过,快慰过,便已足够。来时,既是轰轰烈烈,去时,也当坦然。”
  修远怔怔地听着诸葛亮这哲言似的表白,仿佛一声邈远黄钟,震得心中刹那回音不绝,他喃喃地说:“可我还是希望先生……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诸葛亮仰面一笑:“长长久久活下去,岂不成了老妖怪?”
  诸葛亮的谐趣让修远破涕为笑,视线透过蒙眬的泪,注视着诸葛亮被笑容焕出生气的脸孔。真希望啊,永远能看见先生容然优雅的笑容,永远能在他的笑声中拾起一片烂漫心境,只是,忽然就惊慌地发觉,这样的永远奢望,是不是越来越渺茫了。若是有一天,自己失去了这样美好的笑容,那该怎么办呢?
  诸葛亮轻轻推了推他:“去,传姜将军来。”
  修远嘟囔着:“刚好些,又开始忙。”他搀了诸葛亮坐起,“让我去请姜将军可以,但你得听话吃饭,不然,我就不去。”
  诸葛亮点着他的胳膊:“小子敢威胁先生!”
  修远不服顺地说:“我就威胁了,丞相大人,你现在是病人。”
  诸葛亮无可奈何:“好好,我受你威胁,你还不快去请姜将军!”
  修远又叮咛了两句,这才走出中军帐营帐,诸葛亮瞧他走得远了,也着实不想闲空,便去寻来文书阅读。这一埋头公文,早忘记自己是染病之身,一步步挪了出去,刚在外帐坐下,却见有人进来了,却原来是杨仪。
  “威公有事?”
  杨仪犹豫了一下:“有……”
  “有事但言无妨。”诸葛亮鼓励道。
  杨仪似乎仍旧没有拿定主意,断着字音说:“丞相,是这么回事,我在营中遇见费文伟,他、他……”
  “费祎?”诸葛亮惊愕,“他来了?”
  既是开了头,便是收不住了,杨仪老实地说:“是,他说他昨日便来了,我问他什么事,他又吞吞吐吐不肯说,还说要等你病好再来谒见,”他停下来,向诸葛亮苍白的脸孔扫去一眼,“丞相,你病了?”
  诸葛亮哪儿顾得什么病不病,费祎忽然来军营,必定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他急声道:“立刻传他来见我!”
  杨仪被催得满头冒汗,多余的话一个字没说,一溜烟跑了出去。
  胃忽然又疼起来,诸葛亮死死地攥住文书,力量透过手臂灌入胃,将那翻起来的痛一次又一次压下去。便在这焦灼忍耐中,抬眼看见修远和姜维走入中军帐,修远瞧得诸葛亮居然走到外帐来了,慌得跑过去。
  诸葛亮沉声道:“修远,我问你,费司马来军营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仿佛被雷劈了,修远只觉脑子轰地炸了,他本想掩饰,可诸葛亮那笃定的神情却让他无从逃避,他颤颤地说:“是……”
  诸葛亮质问的目光直逼过去:“为何隐瞒实情?”
  修远低下了头,弱弱地说:“先生正病着,我担心,会、会让先生病情加重……”
  “唉!”诸葛亮重重一叹,捏着手掌捶在案上,“颟顸!是我区区一病重要,还是朝廷大事重要?你这般擅行贸举,倘若贻误了朝政要务,你担待得起么?”
  修远“扑通”跪了下去,泪滚滚地落下来:“先生,对不起,我知错了!”
  姜维本不知情,此刻才摸出点边儿来,因见修远受责,小心地劝道:“丞相,修远也是为丞相身体着想,他并不是有心贻误朝政,望丞相体察。”
  诸葛亮见修远伤情,心中霎时软了,他松开了卷住文书的手,费力地抬起来在修远的肩上一抚:“罢了,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可再意气用事。切记,公私之间,必定先公后私。”
  “是!”修远呜咽着答应。
  正说话间,杨仪已领着费祎走了进来,诸葛亮来不及寒暄,也没有追究费祎躲避之责,直问道:“文伟,有何要事?”
  费祎看了一眼诸葛亮,那张苍白的脸仿佛被水刷得失了润泽的玉面,厚厚的阴翳在鼻翼周围扫荡血色,眼睛不见神采,只是深得骇人的灰色疲倦。他心中油然一股忧虑之情,竟不敢说了。
  “有什么事,快说!”诸葛亮着急地说,他提身而起,可身体里的疼痛忽地爆开,扯着他又重重地坐下去。
  费祎吓住了,他只好躬身向前,从怀里摸出一册文书,结结巴巴地说:“东吴、东吴战报……”
  文书递上来,修远帮着诸葛亮缓缓打开,簇新的墨迹一行行像浮出水面的尖刺,扎得诸葛亮的眼睛又痛又麻,视线变得混沌不明,他轻轻一揉,才慢慢地看清。
  文书里说了一件既简单又复杂的事情:此次北伐,东吴兵分三路与蜀汉东西呼应,以陆逊、诸葛瑾屯兵江夏、沔口;以孙韶、张承向广陵、淮阳;孙权率大军围攻合肥新城,不料曹睿亲领水兵东征,声势壮阔,兵连百里,破了东吴前哨数营,一直逼近寿春,眼见不能取胜,孙权只得退兵,自此东吴北伐军队全数退回。
  诸葛亮很久没有说一个字,偶尔抬起头来,那双眼中却空得若无一物。
  “丞相,什么事?”姜维急问道。
  诸葛亮示意修远将文书递给他,摇头叹息道:“孙权太轻敌了,他前番来书说曹睿必不敢亲征,防备不周,方有此狼狈退逃,唉!”
  费祎说:“正是,如今东吴兵败,主上问丞相可有什么法子?”
  诸葛亮凄然一笑:“什么法子?”他像在问费祎,也像在问自己。诸葛亮终于也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就像被熬干了的药渣,心思如土,沉沉地只能坠入地下。
  姜维已看完了文书,急愁恼悔一起蹿上心头,双手扣着简牍,凝着两道浓眉说:“东吴退兵,东线战线退缩,我军如今孤军持守一线,司马懿又不肯出战,如今秋凉已至,若是到了严冬,就怕西线也难坚持了!”
  “正是这样……”诸葛亮弱弱地说。
  营帐融化成了一道浪潮,慢慢地旋转起来,摇曳的灯像被拉伸的鬼脸,照见一帐光怪陆离的什物。案上的文书变得越来越大,像是重若千斤的石块,被汹涌的水流冲上冲下,姜维和费祎脸被旋转扯成了扁扁的圆弧,看着像刁斗。
  “丞相当早做定夺!”耳边的声音失了真,分不清是谁在说。
  早做定夺,是哦,的确该想一个万全之策,丞相,他是丞相,他要去想、去想……
  脑子里试图捕捉那些流散很快的思维,可力量和速度似乎都不够,意识拢不起来,只是疯狂地向着四面八方逃逸。
  眼里的旋转更加迅速了,不仅是书案、灯烛,还有他自己也跟着转动,运动太快,脏腑已承受不住这不间断的旋转,他觉得自己要被撕碎了。
  哗啦啦的几声紊乱的响声,案几上的文牍飞了出去,新的、旧的、捆扎的、散乱的,都混在一起,像飞上天空的白桦树叶,舞起一股力量在半空中很久地盘旋,重重地砸在地上,腾起细细的一层尘埃。
  诸葛亮的手撑在案几上,缓缓地倒了下去,仿佛一幅画从墙壁上掉下,卷轴慢慢地弯曲,带着一二分的依依不舍,在板壁上摩擦出凝滞的声音,最后坠落尘埃。
  白羽扇从他的手里脱飞,落入满地的书卷里,白玉麒麟的头彻底摔碎了,玉颗粒飞溅如雨,扑进诸葛亮的怀抱里。
  霎时,玉山倾倒,红桃纷乱。
  诸葛亮倒在书案边,身下是重重叠叠的文书,像无数双手,撑起他疲惫的身体。鲜红的血,如凋谢的花瓣,洒在白晃晃的卷帙上,模糊了墨黑的字迹。
  “丞相!”“先生!”同时的喊叫撕裂了五丈原的天空。
  
  第六章 卧病榻定计消隐患,知天命爱女托姜维
  
  七月流火,心宿星座自正南方向偏西下降,熊熊天火流逝为天空暗淡的一色微光,夏季像蝉蜕去的透明外壳,在树梢上颤颤悠悠,凉风起天末,竟夕便没了踪影。
  渭河南面的蜀军袭了满营的秋凉,像秋风拂动下的连天衰草,徜徉在渭水的臂弯里,绵延伸向原野的尽头。
  军营里隐隐流动着惆怅的情绪,每个人匆匆一会面,都像凝了极苦的哀思,锁紧了一双双眉头。
  因为,蜀汉丞相诸葛亮半个月前病倒,从此再不能起。
  蜀军的统帅身染沉疴,病卧床榻,可一册册文书仍然自中军帐内传出传进。那只衰弱的手捏住坚硬的毛笔,书写的文字如颗粒饱满的麦穗,和从前一样细腻稳妥,没有一丝一毫偷懒的潦草。
  这个钢铁般的男人在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书写他的篇章,他即使倒下,也像站直了腰一般。
  蜀军再不提与魏军作战,众将也像没了心思,目光从渭河对岸抽回,移到紧闭的中军帐。
  几日内,中军帐连发几道军令,一是各军不得妄动,每日仍需定时操演士兵;二是由姜维暂时节制中军,代丞相行三军之事;三是由杨仪暂掌丞相文信,费祎参赞之;四是将魏延所辖一万士兵中的五千人调入中军。
  魏延接到戳着丞相之印的军令,又惊又怒,实在摸不清楚这道行文的意思,多方查问,才知道原来是诸葛亮下令调任一军士兵充牣中军,以备不时之需,而此事由杨仪司掌。他不由分说,偏从魏延的部下分调兵力出来。
  得知是死对头杨仪捣的鬼,魏延直气得发梗,几次冲动到想亲自找来杨仪理论,到底是投鼠忌器,怕因此宣泄私愤遭到诸葛亮责罚。可若是强摁下这口气不出,受此无端凌辱,简直枉在世间为人了,思量前后,干脆一横心,直接奔去中军帐去找诸葛亮评理。
  他心急火燎地向中军帐守卫的铃下嚷嚷:“快去通报丞相,魏延求见!”
  铃下为难地说:“丞相这会正和费司马、姜将军议事呢,魏将军等一会儿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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