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邪倾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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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狂身形一动,耳边那句话还没有散了去。自己如何不明白,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阿噬果然还是这么狠,他不杀自己,只是会毁掉和自己相关的人,这种持续愧疚和遗憾的痛,比直接杀了他更痛苦。无论是谁,只要和自己相关,他便无所不用其极,他不在乎别人的命,不在乎一切,只要能够打击到自己,影响到自己,他便会用最极端的方法,来报复自己,他是知道自己的软肋,才那么肆无忌惮。
阿噬,要如何,你才不会这么恨,这几生几世,已经够了,不是么。不要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了,真的够了,你要我死,都可以,只要不要再染上那么多的鲜血,那个在彼岸的栖梧,真的消失了么?那样一个善良的少年,曾经天界的三殿下噬绝。如果尾宿知道,彼岸花田里的那棵栖梧树,那个爱恋她一生的玲珑少年,如今是这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模样,恐怕会很失望吧。
银狂看着面前的火海,仿佛看到了那片被点燃的荼蘼彼岸,燃烧掉了天地。
“后悔吗?”身后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银狂转背,看着坐在马上的凤邪,她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额头上都是汗珠,黑风正呼呼地喘着气,她平静地看着他,接着问道“这么多人,因你我而死,你后悔吗?银狂,还是该称呼你——沐云。”
没有等到他回答,凤邪已经下马,解了黑风的缰绳,让它休息去了。马厩被烧了,房屋也被烧了,凤邪看着胖婶家的屋子,它已经面目全非,二楼那个窗口,她还看过很美的落霞,那里可以看见很远的山峰,每到夕阳西下,胖婶便会叫她下楼吃饭,而她会习惯性地摆好银狂的碗筷,问一句,阿影什么时候回来,胖婶便会笑话她,“雪丫头,你们这样不像兄妹,真像两口子。”她便也不反驳,勾嘴笑笑。离开绝世谷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了,家人,是啊,是像煞煞那样的家人,她没有过父母的照顾,长年和鸟兽一起长大,像胖婶这样的长辈,也是第一次遇到,把自己当亲闺女一样,说些家常话,没有算计,只有一日三餐的朴素,像平常人家那样的——家人。
凤邪从一根横木下拖出了胖婶的身体,她依旧是那副慈祥的模样,手里紧紧攥着的不知道是什么,胖婶的脸上沾了很多黑灰,凤邪把她放在平坦的地方,撕下自己裙上的布,在旁边的水池边沾湿,细细地替她擦着脸,擦到手臂的地方,胖婶紧攥着的手松开了,待凤邪看清了她紧紧攥着的是什么,眼泪忽然就那么不设防的下来了。她曾告诉自己,从煞煞死后就不再流泪了,可是此刻,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和她无血缘关系的小村里,泪流满面。那是一个香包,客房在后面,可见胖婶当时是折回了屋子。前几天凤邪说想学刺绣绣个香包,还只绣了几株水草就随便扔一旁了,胖婶看见了还笑说着,“雪丫头,你怕麻烦,哪天胖婶绣好再给你。我看就绣对鸳鸯,我家雪丫头,也得找个好儿郎,像那对鸳鸯样,幸福快活。”
凤邪看着地上也不会叫她雪丫头的人,她拿起那只香包,只觉得心中空的难受,有些失去不是痛苦,拥有了再失去才是最残忍的痛苦,好比寒冬里的那一炉火,饥饿时的那一碗饭,没有被温暖过,就能习惯寒冷,没有吃饱过,就不会惧怕饥饿。
“对不起。”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银狂已经站在了旁边。
凤邪仿佛没有听到,依旧为胖婶仔细地擦洗着,为她整好头发和褶皱的衣裳,“你没有对不起我。这句话你该跟胖婶说,跟这个村子说。”
凤邪整理好了胖婶,又将其他被杀害的人,全部摆在了地上,四十二具尸体,四十二条人命。凤邪找了块地,在空地上挖着坑,她那么认真地做着这些事,除了在胖婶身边流了泪后,她一直是那样平静,她没有看银狂,也没有说话。银狂在旁边帮助她的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土地被翻动的声音,不远处木材被燃烧地倒塌的声音,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神圣而庄严,火势一直燃烧到半夜才开始熄灭,而凤邪也一直不知疲倦地挖好四十二个坑,将那些村民脸上的污垢洗净,衣服整好,一一将他们埋葬,将他们的名字写好,逐个以木牌为碑,竖立成一片坟地,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就送了性命。
凤邪看着这一座座土丘新坟,忽然双膝跪下去,对着每个木牌磕着头,一个木牌三个响头,这个磕完便到下一个,她的额上是泥土,她的脸上平静而冷漠,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看着她又欲跪的身影,银狂拉住她,凤邪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来”
银狂说完,双膝跪地,两手伏地,重重地磕着头,像凤邪那般,一个一个磕过去,凤邪看着那个身影,他磕得很认真很用力,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下跪,以一种可说是屈辱的姿态,和她共同承担面对,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他对着那些木牌,仿佛对着最崇敬的神。纵使知道他心中有愧,可也不全是他的错,他只是没有算到,藏身之地会这么快被找到,他支开了她,原是保护她,他知道她会怪他,也还是那样做了。他知道她心中愧疚感和自责感甚于他,他便替她承担,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却放下了一切,做着她本该做的事。凤邪看着那个跪下去又站起来,站起来又跪下去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酸。
第四十五章:却上心头
更新时间2015…5…13 12:59:46 字数:3788
天边泛白了,粗壮的榕树下面,凤邪静静地靠着树坐着,男子躺在亭阁的栏杆上,身上的伤口也没有管,一身衣服满是血渍和泥土,两个人就那样,待到天亮,男子翻身下来,从不远处的黑风身上,解下那把梧桐琴置于凤邪膝上。
凤邪睁开阖上的双眼,看着面前那半张面具的脸,“你还没有回答我。”
男子一怔。
后悔吗。
这么多人,因你我而死,你后悔吗?银狂,还是该称呼你——沐云。
我喜欢上你,是我愿意,和你没关系。我不乞求,也不交换,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离开你也是我自己的事。你既然不是我的苍山,那我便不为你负雪,就这么简单。第三件事,我要你答应我,对于今夜,不要后悔。
男子不知道她问的这个后悔,指的是什么后悔,他不答,反问道,“何时知道是我?”
凤邪轻笑,“不记得了,先前不确定,现在是确信了。就算你戴了面具,易了容,刻意变了声音,可是只要看到你,我便知道是你。”
——就算你戴了面具,易了容,变了声音,可是只要看到你,我便知道是你。
男子心中一阵汹涌的颤动,他想到很多回答:城楼上,救她的时候,发现他的破绽的时候,唯一没有料到这个回答,她早知道是他,没有戳穿,没有质问,
只是确信着告诉他,她知道是他。
凤邪继续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沐云?银狂?邬公子?沐公子?……”
“阿影。”沐云开口打断了凤邪的话,想是没有料到他这样说,凤邪也住了口,沐云走开了几步,斜靠在栏杆上,他的眼神很远,“如果可以,我只希望是阿影,一个小村里的赤脚医生,朝起上山采药,有人给我准备背篓,夕尽扣门而回,有人为我添烛西窗,等我吃饭,陪我散步,出门会问我的归程,进门会问我收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一生。我以为我能够抛却俗世,却发现,我甘心被红尘牵锁。那样的阿影的生活,是我的向往。”
凤邪幽幽叹了一口气,那样的阿影是他的向往,那样的阿雪,如何不是她的梦。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仇怨横亘在中间,她也只愿是一个普通村妇,安稳到老。
“都告诉我吧。”凤邪将琴置于一旁,等着沐云的下文,她轻轻地靠着梧桐树,青丝凌乱,她半眯着眼睛,头依着梧桐树。沐云看着她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他的眼神飘渺,穿透那层层树林,声音悠悠而起。
“很久以前,那时候我还是银狂,统领天兵,经历数不清的战斗,那个时候总有个小丫头,每次等我回来便唧唧喳喳地闹我,她叫尾宿,是掌管天界的花仙,她单纯善良,却暗中对我生了情愫。她最喜爱的两种花便是荼蘼和彼岸,一种名为末路的美,另一种代表轮回的路,两种这么凄委的花,这个小丫头却对这两种花情有独钟。她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在这两种花的花田里,而恰好那个时候,我的三弟噬绝,犯了错被罚,成了一株名为栖梧的梧桐树,守候那两个花田,天帝是想让孤独磨砺他的意志和浮躁,却不想他对每天来花田的尾宿,日久生情。尾宿对我的情感,后来被天帝知晓,又耳听了她和我三弟走的过近,天帝一怒之下处死了尾宿,认为她败坏了天界条规。阿噬当时是被惩罚之身,救不了尾宿,而我眼睁睁看着尾宿被处死,消失在彼岸花海,他怨恨我见死不救,更为尾宿对我满腔深情不值,阿噬爱恋尾宿至深,而且他本身戾气过重,他在极端情绪下,自甘堕入了魔道,经受阿鼻地狱轮回,从神成了魔,主宰轮回宿命之灾。”
凤邪静静听着,眼神恍惚,半顷才开口,“原来你是天界战神。我听煞煞说过,上古时期,有一个统领天兵的天神,他是天帝的大儿子,在三界降妖除魔,主持公道。煞煞会舍身救你,原来是这样,煞煞是神兽,对他而言,你不仅是他的主子,更是让他钦佩的人物,他果然是不悔的。”凤邪看着天空,先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现在也慢慢清晰了。
沐云淡淡一笑,“什么大人物小人物,那些都是很久远的事了,战神,那个名字,本就是他人口中词,已经很遥远了。我厌倦了那样杀戮的生活,只想平凡到老,后来惹怒了天帝,他便成全了我,收了我的仙籍,抽了我的仙骨,将我打入凡间,天帝念我过往之功,便许了我三百寿命和不老之身,无病无灾,了却人间三百年。他是想我回心转意,腻烦人间回去天界,人都说仙家无情,天帝对我,算是开了恩的。”
凤邪听着他的叙说,接话道,“君墨夜和血离的上一世,因为仇怨太重,为了不让血离在火莲地狱灰飞烟灭,所以君墨夜和噬绝交易,让这宿命纠缠不清,噬绝主宰了他的命运,也是间接操作了他。也因为这样,才有了这一世的我,凤邪。”
沐云点头,“还有一点,”他看着凤邪的样子,陷入了沉思,半响才缓缓开口道,“你和尾宿长得一模一样,你刚刚靠着梧桐树的样子,那一刻,仿佛就是她。”
凤邪眼中也有震惊,她以手抚额道“我和尾宿,她的宿命和我有没有关系?没有倒好,如果有,那岂不是更加纠扯不清了……”
沐云也笑了,他看着天空中那已经消失了的星宿,戏说道,“记得第一次在沐府,我说过的话么,我说兴许我也认识你呢。”
凤邪看着他,仿佛第一次才开始了解他,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在竹筏上,你曾说你家中子弟颇多,你曾是父亲的骄傲,可是你却厌倦了那种富贵生活,于是毅然出走,四海为家,你的父亲大怒,与你断绝了关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