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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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搭个台阶,让陛下有理由听你的平吴之策。”苍郁笑道。
“怎么说?”苍森疑惑道。
“你去劝陛下。”苍郁望向姬杼的车驾:“他要保所有人的命,而群臣不敢承担责任、想说服他无视人命;如今须得有两面都说得上话的人来讲和,让他们各退一步。你身后有我和主爷,没人比你更合适。”
“大伯叫我不用管这件事。”苍森耸耸肩:“不过管他的呢,你总归不会不管我的死活。”
“那是自然。”苍郁颔首:“若是成了,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你且记住,陛下不喜太过讲规矩之人。”
“我走了。”苍森拱手举过头顶,对她行了个礼,转身大步穿过了人群,令许多人惊异地望着他。
苍森同姬杼拢共只说了几句话。
“臣下斗胆,请陛下听臣一言。”他单膝跪在姬杼面前,大声说道。
“若是一心求死,朕现在就能成全尔等。”姬杼冷冷道。他身后是乌压压的玄甲军,铮亮的铁甲与锋利的长矛辉光交映,令人感到无限的压迫之感,并且相信自己随时会死掉。
“陛下一片悯恤之心,臣等并非不知。陛下不如再赐臣一点悯恤,听听臣的遗言?”苍森大胆地抬起头,与姬杼对视。
这个年轻人的眼中没有惊慌和恐惧,也没有一心要说服他的顽固;相反的,脸上却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姬杼记得这个年轻人,他曾经宁肯放弃官位,只要能解除苍郁的禁足令。
“说吧。”姬杼语气稍缓了些。
苍森看了看身后,压低声音道:“臣要说的话,不好让这些老顽固听到。”
姬杼扬起唇角——这个年轻人说话有意思。他抬手一辉,对众人说道:“退后十步,朕要同校书郎单独说几句。”
群臣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以为苍森是去劝他的,想着陛下一直不肯听他们说话,如今既然肯了,虽说是个嘴上无毛的年轻人,但总比不听好,于是陆陆续续地起身,当真退了十步。
“侄儿,万不可胡闹。”苍瑁见苍森打乱了他的计划,不放心地嘱咐道。
“请大伯放心,侄儿绝不会胡闹。”苍森乖巧地说。
苍瑁这才随着众人也后退了十步。
苍森终于能放心和姬杼说话了。
“陛下肯取消这次谒陵,一来是为臣等安全着想,二来也是不信神鬼之力,臣说得对否?”苍森问道。
“不错。”姬杼点头。
祖宗护佑说成神鬼之力,显然他也不信这些。苍森这句话,正合姬杼心意。
“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天下子民同在场的这些老顽固一样,都是信的?陛下一定觉得是救他们一命,可对他们来说,却是绝了祖宗的恩泽,一辈子都要担心有没有报应。人心忧虑,自然不稳;若然不稳,就易动乱。臣下曾亲往西南平乱,对此深有体会。更何况,陛下是因何而能立于万人之上呢?”
话不在多,只要能触动人心。
苍森目光灼灼;而姬杼神色凝重。
半晌,姬杼终于让了步:“传令下去,五十以上及家中无兄弟、无子嗣者即刻启程回京城;各部官员,各留两名即可,其余人等也可以先行回京。”
“那陛下呢?”苍森问道。
“朕既是天子,这种时候应当比躺在形龙山里的祖宗们管用吧?”姬杼淡淡说道。
“臣下明白了。”苍森应道,没有劝他。
尽管不是最满意的结果,但至少姬杼退让了一步,这场纷争就此平息了下来。
大臣们开始注意这个来自苍氏大宗的年轻人;苍瑁则立即将他喊过去问话。
苍森自然不会将那些冒犯的话说给他听,只拣重点说了一些。
虽然他成功地调和了皇帝和大臣们的矛盾,苍瑁仍是不悦。
“往后莫再自作主张了。”他冷着脸说道:“今日不过是你运气好,别以为自己多能干。”
苍森知道他是不喜万事不在掌控之中,乖顺地应下。
花了小半日重整队伍,他们才重新踏上了前往形龙山的路。幸得接连几日都是吉日,即使晚到一些,影响也不大。
环山的路十分陡峭,要很小心地走,姬杼和苍郁的车驾前后都围着许多玄甲军,以防不测。
苍郁正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响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应有的轨道。
她正凝神仔细倾听,乘坐的车却陡然颠簸起来,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呼喊,便撞到了车壁上,同车厢一起向下滚落。
意外发生得突然,一前一后护着她车驾的叶卿和元乐几乎来不及反应。元乐反应快,稍稍愣了愣神便跟着车厢冲了下去,边冲边大声喊:“叶呆子,快跟上啊!”
叶卿被他喊醒,带着人也冲下去。
元乐见没可能追上苍郁的车厢,抽出腰间盘着的长鞭使劲一挥,将将缠住车厢外装饰的金环,借力一跃,落在车厢外壁上,钻进了车厢。
苍郁已经昏迷,车厢犹在向下滚落,他将苍郁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抵挡来自四方的冲撞之力。
车厢撞上了一块大石头,四壁裂开,这才停了下来。
叶卿等人赶到时,只见血流满面的元乐怀抱着苍郁,顶开支离破碎的车壁,从一堆废墟里爬了出来。
看到叶卿,他居然还有力气笑:“叶呆子,你是对的,事出异常必有妖……”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向后仰倒下去。
幸得叶卿早已狂奔至他身边,支撑住了他。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这里静谧得令人发慌,周身弥漫着一股死气。
“有人吗?这里是什么地方?”苍郁大声喊道。
她听得到自己的声音,触摸得到自己的身体,抬起手举至眼前,却丝毫也看不见。
“此处乃生死之间,将死未死、有天缘之人才能进入之所。”
说话之人男女难辨,音声飘渺。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仿佛存在于每一处。
“我没死?”苍郁听那声音说“将死未死”,心下便安了。“那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噫,尔何等心急。常人欲寻未必得,尔何等幸运,何必着急离开。”声音似调侃又似责备。
“你是有话想同我说?”苍郁心里顿时清明了:“请问你如何称呼?”
“尔无需知晓。”声音拒绝告诉她名号。
“好吧。那么我能否问一问,我能再活一世,是否同你有关?”她重生得莫名,这里也奇怪得莫名,隐隐让她觉得其中必然有联系。
“呵呵,尔尚未笨到无药可救。”声音似笑非笑,更加诡异了:“然,此事非只与吾相关。”
“我会来这里,和你也有关?”苍郁又问。
“非也,此乃天定机缘。”
“为何是我?”苍郁有太多事情想问。
“因有痴人愿以一千日夜泣血祷祝、永失轮回为代价,换尔一世重生。虽他不欲吾告知尔重生之真相,然吾感其情深,不愿让其消逝得如此悄无声息。若尔不蠢,当已猜出此人名姓。”
一千个日夜的泣血祷祝,换她一世没有他的重生。
为她一世薄命,情愿放弃永世轮回。
四周瞬间变得清晰。
一支长长的送葬队伍护送着巨大的棺椁,自长信宫缓缓运出。
年轻的将军宁可触陛下逆鳞,也要护逝者安宁。
以水代酒、雨中不弃、不顾安危跟随棺椁滚下陡峭山坡,哪怕那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他唤着她的名,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她。每一个动作都谨慎轻柔,不愿伤了她一分一毫。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无数长矛闪着冷厉的寒光刺向他胸前背后,他也看不到。
有人要夺她的尸身,他发怒了,疯了一样与数千倍于自己的人搏命。
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
然而到最后,只剩了浑身浴血的他,怀抱着她安然无恙的尸身,踏过一地尸海血河。
经年的风呼啸着穿过纵横阡陌,不再年轻的他终于找到重生之法,从未落泪的男子,哭倒在她墓前。
他的名字就在唇边,泪水却先涌了出来,她数度哽咽张唇,破碎的声音始终无法完整拼凑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这一世,她未能找到的那个人……
在她身边,唯一不复前世轨迹的那个人……
她心死放下、他却宁死不弃。
地位、荣宠,全都弃之不顾,只为了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做的自己。
“连……陌……”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他沧桑瘦削的脸颊,却只触到一片虚空。
☆、第57章 发难
对苍瑁来说,壬申年的新年注定不是一个平稳的开端。
每年春节;苍氏大宗也好、小宗也罢,都须得到祠堂里给老祖宗敬香。几十上百个苍氏家长济济一堂,场面素来很壮观。
往年只要苍瑁在,从无人敢吱声;今年却不同了;苍氏小宗的某一支——正六品左武候苍柏却当着众人的面揭他的短:“听闻皇后娘娘竟不能生养,不知可有此事。”
这句话正戳到苍瑁的痛处。
通往形龙山的路山体滑坡不能通行;众大臣好不容易劝服皇帝改走小道;哪知走了不多时;苍郁的车驾竟然滑落下去。虽然玄甲军将她救了回来,但苍郁已昏迷。
皇帝借此机会坚持说祖宗护佑,不欲他们涉险,岁暮谒陵宜就此作罢。
这一回群臣跪到死都不能劝住他了。——其中有不少人是被吓到了,担心自己也会出事。
也有人传言皇帝是为了皇后才执意回京;而非真的顾虑众人安全。许多人亲眼看见,得知皇后车驾跌落山崖的皇帝一脸震怒;发令若未能救回皇后;曾劝他谒陵的人这辈子都不必回京城;在形龙山守一辈子皇陵;若非那个姓叶的玄甲侍官背着皇后回来;大约就算老祖宗从皇陵里爬出来求他,也不能制止他冲动的行为。
毕竟皇帝已答应他们会完成谒陵,即使皇后出事,即刻送皇后回京医治便可,何须大发雷霆取消谒陵?皇后在不在,并不影响谒陵的进行。
前阵子皇帝连日不上朝的事,不知是谁将真相传了出去,以致许多人纷纷对皇帝太看重儿女私情产生了担忧——无论何时,这对一个国家来说都不是很好的信号。
而苍氏皇后竟然纵容陛下不上朝,可见她很是分不清轻重,显然并无一个贤后所需的特质。
许多朝臣联合起来一同上了废后的折子,要求皇帝废掉苍氏皇后。
虽然皇帝强势地将这道折子驳回了,并且不许任何人再论及这件事,然而朝臣们的愤怒并没有平息,而是转向了其他的地方——
比如苍瑁。
苍瑁当然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推动的——查起来并不难,仍然是元氏那个惹人嫌的户部侍郎。但这家伙聪明得很,他自己并没有直接参与,而是煽动一些向来不参与任何一系的朝臣参与此事,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既让众人将矛头对准了他,也没有触到皇帝的逆鳞,圆滑得很。
谒陵路上苍郁重伤昏迷,随行的是素与苍氏交好的吴太医。他为苍郁诊过脉后,就偷偷差人告诉了苍瑁:皇后不能生养,苍氏宜早作打算。
他还算乖觉,并未告诉皇帝。
苍瑁严命他不许走漏消息,还花了重金封他的口,哪知竟然还是叫苍柏知道了,真是个靠不住的。
苍柏那句话一说出来,满堂苍氏之人俱都震惊了,纷纷质问苍瑁:“苍柏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