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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硬闯-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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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怨他是对的,他们这段感情,他实在参与得太少,连这份喜帖,都是他仅凭直觉随手一指,心意全由陶然用心填补,才会这样别致取巧。

然后是那件简约莹白的婚纱,拎在手里就让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上回在婚纱店里的惊艳一瞥,还有他不算求婚的求婚。

他们中间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才从那时以为的一生一世,走到今天这一步?

陶然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里满是绝望和凄凉。筹备婚礼大大小小的事,她全都亲自着手,又亲自取消,当初她是怎样直视这一切,竟然慢慢挺了过来。

穿婚纱的女孩最美,他怎么就让她错过了一生一次最美的机会?

一期一会,不是所有事错过一次还能有再来一次的缘分。

派出所打击辖区内的黑网吧,黑心奸商罚款关停再教育,在电脑前酣战不务正业的青少年有个别桀骜不驯的,也请各自家长来领回去。

小燕轻声在姜禹耳边道,“姜队,你过来一下。”

姜禹在隔壁休息室见到还是一身校服的陶峻,不知几天没回家换洗了,头发衣服都乌糟糟的,大概也察觉自己模样邋遢,不像平时总把脸扭向一边昂得高高的,而是垂下头坐在那里。

他和陶然都像爸爸陶建军,某些角度和表情姐弟俩还真是有七八分相似。

“几天没回家了,跑这儿坐着干什么?”姜禹在他身边坐下,声音是带着金属质感的冷静。对这孩子凶不起来,他是陶然的家人。

“你管得着吗?你都跟我姐分手了,又不是我什么人,干嘛管我的事?我跑这来也是被你们提溜来的,我就出来玩儿,又没做什么坏事,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这叫公报私仇!”

姜禹对孩子尤其有耐心,不急不躁,“你没满16岁,没有身份证件,网吧条件设施不合格,随时发一场大火烧死你,我们连你身份都可能无法确认,你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希望这样结局?”

陶峻噎了一下,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就低下去一头,少年变声期的嗓子有点嘎哑,“那行,随便你怎么发落,但别告诉我爸妈。”

“两三天不回家,你自己回去能用什么理由圆谎?你爸妈就算不担心你,也有管教你的义务,再让你在外面待几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一个忙着赌钱,一个忙着赚钱,哪有时间管我?”少年的叛逆和心痛都只能用生硬的方式诉说,“我妈说我再野就不让我读书,可我爸说不读书长大后就拿不到姐姐代管的那笔钱,一辈子都只能作穷光蛋,我才不想像他们那样窝囊一辈子。”

他妈本来就不想让他继续读书,觉得以他现有的成绩只是不断浪费家里的钱。

姜禹深深吸气,这家人教育孩子的方式实在失败到可怕,难怪陶峻往边缘越滑越远。陶然妈妈去世前看在往日夫妻情分给陶建军留的一点救命钱,他大致了解一点,陶然代管信托的条件就是让弟弟好好读书,作教育基金之用,可现在被他们夸大曲解成这个样子。

“谁告诉你有那么一点钱就可以不窝囊?金山银山也会吃光,你不学点真本事,不到你成年那钱就贬值到一文不值。”

“反正、反正我爸说拿到姐姐管的那笔钱就有好日子过,可我现在成绩不好,读书也没意思。”

姜禹怒其不争,“成绩不好可以补,你看你姐姐读书考学多厉害,难道你会比她笨?其实读书除了天分主要靠自己努力,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没有用,你到底想不想继续读书?”

少年低头咬唇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想。”

他只是有点叛逆颓废,并不是真的糊涂,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只有知识能改变命运。

“我送你回去。”姜禹拎着他书包站起来,“你爸妈那边我会帮你去说。”

陶峻不甘心,耳濡目染的,他意识里已经有些根深蒂固地市侩和拜金,“姐夫,你不能帮我跟姐姐说现在就让我拿到那笔钱么?这样我经济就可以独立了,可以存银行吃利息,还可以自己交学费……”

姜禹讥嘲地勾了勾唇角,可这声姐夫却让他的心境又缓和下来。

“现在就给你,好让你贡献给黑网吧生意?存银行,你知道现在存款利率是多少?”

少年语塞,旋即自言自语,“那动不动就去找我姐拿钱不是也一样……”

“你说什么?”

陶峻灵机一动,倒像是想到什么,“姐夫,你跟我姐分手了,还会不会想她,还想不想把她追回来?”

现在的孩子太早熟,没有他们不懂的事。姜禹难得露出几分困窘神色,“那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陶峻倒又多喜欢他几分,因为姜禹没拿他还是小屁孩来搪塞他,“你别把今天的事儿跟我爸妈说,再找机会劝劝我姐把那个什么信托的钱早点一次性给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那得看你的秘密是什么,有没有那个价值。”姜禹脸上分明是谅你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秘密可言的表情。

这个年纪最经不起激,更何况要查信息问口供,姜禹的经验远胜他无数。陶峻情急之下先亮了底牌,“我姐姐怀孕了,你难道就不问是怎么回事吗?”

姜禹猛的一震,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似的,过了好久才缓缓的恢复过来,周身血液的流速从停滞到极缓再到逐渐加速,脸上紧绷的面具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开来。

“陶然怀孕了?”他像是在问陶峻,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轻得像是暗示他根本不可能相信一个小孩子此时此刻说这样一番话。

“是真的,我没骗你。我爸带我去柳家找她要钱的时候我发现的,他们那个饭厅的架子上全都是孕妇奶粉。”孩子的注意力更容易被吃的玩的所吸引,大桶大桶包装华美的奶粉,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个他也被迫叫哥哥的柳家男人,总是生人勿近的模样,凶的要死,却唯独对姐姐小心翼翼,明明胖了还叫她拼命多吃,不让她弯腰,叫她到点儿就“滚”去补午觉,不让他们去打搅她。

这不是怀孕是什么?电视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第64章 更痛

姜禹打电话给韩漱,很快有了回音。

“哎,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柳博延的家庭医生帮他联系了我姨妈,预约了时间做b超检查,病人的名字就是柳陶然。”韩漱出生医生世家,姨妈是省内有名的妇产科b超国手,江临有很多名人世家有怀孕的家人都慕名找她看。

“姜禹……”他还想安慰好友几句,但都不知该怎么说比较好。

“我明白,谢谢你。”

姜禹前所未有的坚定,除了拿得起放不下的感情,现在又多了不容逃避的责任,还有隐隐欢喜的期待。

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叫他爸爸,叫陶然妈妈。

他从韩漱那里了解到陶然到医院做检查的时间,直接到医院诊室去堵截。柳家不欢迎他,柳博延把她保护的很好,就算去了大宅也见不到人,不如这样来的直接。

陶然一个人从诊室出来,依旧穿宽大的工装长外套,把大半个人都罩在里面,头发长长了一些,用橡皮圈随性地绾在脑后,只有额前的几缕散落下来,手里攥着检查报告,一边走一边看,唇角有浅浅的弧度。

如果说姜禹此前还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怀了宝宝,到这一刻已经能够百分百确定了。女人要成为母亲的时候都会有种母性的温柔光辉,看陶然现在的样子,这种温柔完全掩饰不住。

他只恨自己上回居然没看出来,她胖了点,穿衣风格也有了变化,就为遮住身体里孕育起新生命的迹象。再早些时候的那些征兆,她疲倦,呕吐,原来早都是因为这个小生命使劲折腾她的缘故,他和她都没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妇产科男士止步,柳博延大概觉得不方便,和司机在楼下车库等她,只派了私人看护潘小姐跟在她身边。姜禹突然出现,陶然吓了一跳,潘圆圆反而显得很冷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会遇到他。

她让出空间给他们,“你早晨抽血还没吃早饭,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们别聊太久。”

陶然拉住她,“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还是走吧,大哥在楼下等。”

潘圆圆看了姜禹一眼,拍拍陶然的手,“该说的总要说清楚的,逃避不是办法。我不走远,很快回来。”

姜禹冲她感激地点点头,就拉起陶然的手将她拉到诊室门外的等候区,怕她站着辛苦,按她坐下,“你早上没吃东西?会不会觉得难受,医生怎么说?”

陶然像个小弹簧,挨到座椅又马上弹起来,“不关你的事,问这么多干什么?”

“你怀了我的孩子还说不关我的事?”他原本知道消息之初的那点震惊和怒气全被她温柔的光环压下去,这会儿似乎又才有了生气的感觉。

陶然却理直气壮,“谁说是你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我们分开那么久了,你怎么能够保证这孩子跟你有关?”

“你以后打算跟孩子也这么说吗?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你忍心让他还没出生就变成其父不详的孩子?”

“我不忍心。可你真的觉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陶然很认真地看着他,于是他发觉她的一个眼神如今都能让他溃不成军。

“陶然,我承认是我的错,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不要让孩子伤心,他出生就应该得到最好最完整的……”

“你放心,我没打算这个孩子。”陶然冷酷绝然地打断他,看他僵立在那里,并没有感觉到一点痛快,反倒是身体深处仿佛传来刺痛。

到底是骨肉至亲,超声影像上还只看得见一小团白色亮点,却已经懂得感同身受。

姜禹反应很大,手掌箍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说,“你撒谎!你不想要他就不会用心地呵护他,吃营养品,找最好的医生做检查!”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身体着想,找医生做检查也只是为了确定身体状况在做手术的时候不会有问题。”

姜禹不肯相信,“你撒谎……我不信!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凭什么这样擅自做决定?”

“那你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有没有仔细听一句我想对你说的话?我知道我们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我爱你更多,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我在强求,一方面单纯是因为我动心更早,另一方面是因为亏欠——我觉得我亏欠你和苏苡!可原来我不欠你什么……正好你对我也没有一点留恋和信任,分开是对的,不结婚是对的,可你凭什么还让我给你生孩子?我自作多情一回尝到教训也够了,难道还要拖累孩子来这世上受委屈和冷落吗?”

她早上没吃东西血糖偏低,情绪激动起来身体都像纸片似的发抖。姜禹将她揽紧怀里,稳稳扶她坐下,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般安抚,“……我怎么舍得冷落他?以前是我不好,你不要动气,先坐下……”

她靠在他肩上,目光空空洞洞越过他宽阔的肩落在窗外,冷静的声音像刀子,“你不用为这个孩子伤神,我们之间不会因为他而有所不同,我不会要你负责。现在医学昌明,拿掉他我甚至连疼痛都不会感觉到,你可以当他没有存在过。”

怎么可能不疼?单是听到她这样讲,他胸口都像疼得像要裂开。

“陶然,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生下孩子回到我身边?”

“我不会生的。这孩子的存在让我去不成前线作战地记者,我也不愿意见他像我一样长大,父母明明都在,却只能作单亲家庭的小孩。”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把他的痛楚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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