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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半城烟-第7章

小说: 半城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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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切结束后,她看着露在皮毛被褥外的两人的脚,胸前裹着被褥,背后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心中有股莫名的失落感——即使是给自己喜欢的人,依然还是失落,因为自己再不是自己。
  
  现在该做什么呢?她以为洞房花烛后就要入眠了,如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饭还没吃?”他低问。
  点头,吃饭的时间都用来做这种事了,想来刘婆婆也不会等她吧。
  “我出去找些吃得来。”披一件棉衣到她肩上,跳下床,穿一件单衣就出去了。
  
  回来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整只烤鸡——
  她来这儿几个月还从没吃过肉,因为男人们不在,肉是留给他们。
  拔下匕首,切一只鸡腿给她,惊讶于她居然能完完整整地吃完,失笑——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眼角微微弯着,“是不是很久没吃到肉?”他知道刘婆婆管得严,他们不在,伙食也会打对折。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万一回答“是”,他会不会询问刘婆婆?真那样,她岂不平白得罪人?本来刘婆婆就颇看不上她,做事慢,力气还小,长得也太招摇。
  “你要干吗?”见他起身,忙抓住他的衣袖,以为他要出去找刘婆婆说事,为了点肉惹来口舌就太可笑了。
  “去拿点东西来。”看着她拽着他衣袖的手生笑,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他拎回来一只鹿皮袋,放在桌上示意她打开,她迟疑着打开,惊讶于里面的东西——柑橘、桂圆、甜瓜……好多新鲜的果子。这大雪天的,他从哪儿弄来的?托着一颗红艳艳的苹果仔细端详,以前在家时从不觉这些东西珍贵,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现在却觉得如此稀罕。放在嘴边咬一口,很甜,再递到他脸前——她从小就不护食,喜欢跟人分享。
  “我不吃这些。”示意桌上的鸡,他吃肉,这些都是女人爱吃的东西,回军途中跟嘉盛去了一趟延州,想起她胃口太小,带回来与她开胃。
  
  罗瞻正欲坐下,门口却响起几下敲门声——
  “小嫂子,大师兄——”是云雨。
  君锦有些慌乱,因为她的头发还散着,衣衫也凌乱的很,好不容易整理好,在他开门的前一刻,她猛然发现床上的痕迹……只好仓皇的拉过被角掩盖掉。
  
  “怎么这么久都不开门!”云雨疑惑,自小便跟着师尊四处游历,根本不知道什么女儿家的规矩,就像只活蹦乱飞的野鸭子,而且她觉得别人都跟自己差不多。
  倒是跟在云雨身后的嘉盛生出一抹诡异的笑,看君锦满脸红彤彤,大概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
  “小嫂子,二师兄带回的首饰,你也来挑几件。”云雨把小木盒放到桌上,顺便也发现了桌上的好吃的,“柑橘,大师兄真偏心,一个也不给我。”不问自取,还塞一瓣到二师兄嘴里,“二师兄,你怎么不带点回来!”
  嘉盛皱眉,“是你说要首饰。”
  “可你买的都没小嫂子的好看。”她就因为看上了小嫂子头上的翡翠簪,才想买个一模一样的,谁知道他买来的没一件像。
  “那东西我可买不来。”嘉盛叹气,君锦那支翡翠簪应该是皇室贡品,那东西哪是轻易能买到的?
  君锦被罗瞻劫出来时,身上统共就一身衣服,一支翡翠簪,一对翡翠坠,一只翡翠镯——三件首饰配做一套,那是大姐听说她到了青阳,让大姐夫从京城带给她的,说是太妃所赐,颜色太翠她戴了不好看,转送给她的。来这儿后,因为不再穿绸缎,也就收了起来,省得太惹眼,她真不知道这丫头喜欢,转身从床前的小柜子里取出来,“你早说与我听,也不至于为难他。”
  云雨不好意思地咬唇,她第一眼看到君锦时,她穿一件白锻衫,翠竹裙,簪翠簪,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女儿家都有个憧憬的形象,她憧憬的就是君锦那个模样,“小嫂子,我真不是想跟你要。”她真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这本就是别人转送给我的,如今我再把它转送给你,玉翠有灵,戴的人越多,灵气越足,我既戴过了,何不让它吸吸你的灵气?”
  继续咬唇,“那我只拿一支簪子。”
  “这是同一块翠石所出,刚好做成一套,你舍得将它们分开么?”
  云雨看看身旁两个男人,皱起眉头,她现在不收都不行了,“小嫂子,你太会说话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嘉盛看看一旁的老大,他抢来的女人是有那么点意思,单以为只是个高傲的贵族千金,不屑与他们这种粗人相处,想不到连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都舍得割爱,到挺会收买人心。
  “你们等等我,刘婆婆刚给我鲁了一大块蹄髈,正在火炉上煨着,这会儿该热透了,我去拿来。”跑出去又跑回来,冲着屋里三人慧黠一笑,“要不要顺便拿坛酒来?我可知道刘婆婆把好酒藏哪儿了。”
  三人不禁都笑了出来——
  风雪夜,四人围着火炉把酒言欢,当然,言欢的只有师兄妹三人,君锦只负责听,因为她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以及过去都发生了什么。
  洞房花烛夜就是这样度过的,来不及哀悼,更不及继续失落,便匆匆流失……
  得与失,究竟哪个更重要呢?
  




☆、八   迟来的嫁妆

                       
  罗瞻;岭南罗氏的后人,齐魏相争时,父亲作为延州将领战死沙场,当时罗瞻尚在母亲腹中,一降生就跟母亲一道被父亲的部将救至林岭,途中生母柳氏病故,那部将并未娶妻生子,因此便将失去双亲的罗瞻收为养子,找了当年刚失去幼子的刘婆婆哺养他,因此刘婆婆在林岭的地位相当不一般。
  刘婆婆不喜欢君锦是公认的事实,但老太太并非一个刻薄妇人,不喜欢归不喜欢,脸上虽然挂着冷面,却也不会故意为难她,相当率直的脾性。
  刘婆婆掌管着林岭女人们的用度,不按各家男人在军中的地位分派东西,只以各家的人头数按时发放一切吃喝用度,相当严明公正,女人们也都相当敬畏她,只是她有个古怪的脾性——不喜欢关内女人,尤其漂亮娇贵的那种,不巧君锦都占全了,即使君锦衣着朴素,她仍然觉得她妖,走出门总会引得男人们偷瞄,相当不检点。
  君锦也自知不得老太太的心,所以没事很少在她面前晃。如今罗瞻回来了,心想再不必与老太太一同吃饭,也省得她看着她不顺眼,谁知才不过两三天便发现情势更不对了,原本她跟云雨都是随老太太和老太太的媳妇儿一起吃饭,如今罗瞻回来,自然是他们自己吃,谁知云雨和嘉盛也爱到他们这儿来,刘婆婆那边自然是冷落了,老太太十几年来一直照顾罗瞻这些人,现在突然都被她搅合了,心情自然不佳,要知道先前那两个小子多喜欢她的菜。
  “小嫂子,怎么这两天都不做饭了?”云雨纳闷,她很喜欢她做得菜,尤其那些江南的小菜,甜酸可口,她最喜欢。
  此刻正在饭桌上,他们还吃着刘婆婆的饭,让她如何回答?“手伤了。”手指前两天到被冰凌划伤过,这个借口应该合用。
  罗瞻看过她一眼,她手上的伤他也发现了,今早上山时,远远见她在涧子里洗衣服,因为有事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时候让她做这些事了?“谁让你做那些事!”
  回答他的不是君锦,而是端菜上来的刘婆婆,“罗大将军的人不能做,活该别人都累死。”
  嘉盛偷觑一眼老大——想不到他也有被婆妈的事烦扰的一天。
  云雨则哑然咬唇,因为都是她惹得祸。
  “做些事对身体好,我现在都很少生病。”君锦可不愿自己变成夹缝里的人,当年大嫂刚嫁进门时,也因为琐事跟母亲有过摩擦,那会儿大哥有些偏向大嫂,惹得母亲更加生气,有段时间根本不理他,还直呼养儿子没用,所以现在即便被他偏向,依然不能就此得意招摇,毕竟不是长久相处之法。
  刘婆婆气呼呼地放下盘子,还当这小子是什么好货色,不过也是个小色鬼,被漂亮女人迷了魂,找颗没用的绣花枕头当宝贝。
  一顿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中度过,没人说话——
  一回屋,罗瞻便把君锦搂到身前,“你上山住吧。”他看不过她做那些事,但又不能对刘婆婆施令,她是林岭这些人中他尊敬并且必须要尊敬的人,因为她于他有养育之恩,没她也就没他。
  君锦忍不住生笑,这男人细心处倒也很让人感动,“早晚也得下山,总不能一直住山上吧?何况在山上也是要自己做事,难道你不吃饭穿衣了不成?”
  “那是为我做得。”她只能洗他的衣服,做他的饭。
  就知道这人霸道又自私,“我不上山。”像逃跑一样,再说山上就她一个人,他十天八天都未必回来,万一又出去打仗,谁知道会不会一年半载才回来,难道让她在山上当石头不成,“我喜欢待这儿。”
  罗瞻兀自握了她的手来看,心底滋生出某些他弄不懂的滋味。
  她看得出他眼神中的疼惜,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小细节支撑着她现在的生活吧?
  自那夜之后,他一直忙着北防的事——最近北边不太平,百年前强大的中原统治曾劫掠、奴化过无数北方民族,如今中原战乱,清算、屠杀、劫掠反扑向关内,林岭阻隔在塞北,由罗瞻这批出生在塞上、被称为匪徒的汉室子孙拦挡,燕云一战后,林岭此时正人困马乏,自然也就有人打算趁机占便宜,大意不得,所以他连着几天都没再沾过她,今天难得回来的早,也无事,闲了自然也就想做点别的了。可能那晚的经验太美好,尤其她那温驯的神情,这几天一看到她就拴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早些发泄出来,会影响正事,于是迫不及待起来,他的迫不及待就是撕裂别人的衣服——再这么下去,她都快没衣服可穿了,这男人就不能做点不是土匪的事来?
  男女之事即如此,跨过界线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
  连着几天,君锦都是恹起——睡得太晚,头发也没再挽起来,而是编成一条长辫——为了掩饰颈后某些痕迹。云雨不懂男女之事,所以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懒,单以为她做事太累,因此总抢着帮她做这做那,刘婆婆是过来人,当然清楚怎么回事,罗瞻可从没这么色/欲熏心过,不知会不会让这小丫头祸害成昏庸之徒。
  “凡事都要有节制,不能以为年轻就可以装不懂事,他是个带兵打仗的人,你由着他的心性不节制,这是在害他。”趁只有她一个人在跟前,刘婆婆严肃的给与建议。
  君锦觉得委屈,外人只把男人的错都推到女人身上,哪有道理!女人要是真能说不就是不,她今天也不至于在这儿。
  但仔细想想老人家的话似乎也无懈可击,他确是个带兵打仗的人,不适于这么放纵自己,可她又控制不了他不对自己做什么,想来想去想到眼下正是到北山收楛枝的时候,不少妇人都是住在后山涧子里,所以她拉了云雨一起参与,只待罗瞻回来时才发现有人卷铺盖跑了,虽然气愤,但他毕竟是这林岭的主人,总不能因为担心自己女人而放下军务把她拽回来,只能把气愤压在心底,只等肇事者回来再收拾。
  虽是深秋,却也已经下了两场雪,山风也渐大,刮在身上犹如被刀割,乍一吹到山风,君锦是后悔的,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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