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空留香-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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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怡似乎心满意足了,脑袋低垂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的睡去。
一个胡僧连滚带爬的跪在天志的面前,哆嗦的道:“少主,属下不知他们反了,请少主降罪。”
天志的眼睛只盯着爽怡,看也不看面前跪着的人,举步便走。声音悠悠的传了过来。“我要回东女国。既然他们要反,我就让他们反到底。”纤尘不染的白影已消失在茫茫的白雾中。
雾气层层叠叠的弥漫开来,瞬间将胡僧吞没——
死劫
新年刚过,天气却依然冷滴水成冰。
相较于外面的天寒地冻,屋内好歹暖和很多。暖炉偎在怀里,重重的帘幕挡住了外面的凉气,放下的床帐内又自成一方天地,很是舒服。
淼将身子团成一个球,缩在被子里,虽然醒了,人却依然迷迷糊糊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转着很多事情,东飘一件、西荡一件,交织往复,却不刻意的拆解。
敏又一次身陷高墙,手脚都摔断了,却再次被封为四品的女官,这事太蹊跷了。究竟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没有来白马寺?吴名若在,不会让敏再留在宫里的,可是,他却行踪不明。那天李隆基从宫中赴宴回来,说敏一切安好,正在养伤,还让高力士带话,说什么“不能时常相见,各自珍重”这样似是而非的话,让她高高悬着的心,再也放不下来。
爽怡跟在天志身边,似乎不会再回来的样子。这样也好,她们分开或许更安全些,不至于一损俱损。
紫叶失踪了。那天狄府嫁女,她心急如焚,就要去捣乱婚礼救出紫叶,却被李隆基生生的拦住,对她说些没用的话。淼气的对他又是打又是踢,却怎么也推不开他,反倒让那双深邃的黑眸看的不好意思,正纠缠间,却听到王毛仲从外面带回的消息,韦家将新娘退了回去。因为新娘不是狄蓉,而是狄蓉庶出的妹妹狄薇,顿时引起轩然大波。狄家欺君枉上、抗旨不遵,原本要全家下狱,可念在国老的面上,降了狄光远和狄光嗣的官职,赋闲在家,狄家一时便没落了。
这些都不是淼关心的。她最关心的是狄蓉去了哪里?狄家说狄蓉突生急病去世,才让狄薇顶替。可这样的说法谁会相信,前些日子置办礼服的衣坊还见过狄蓉,怎么可能说病就病。而且,淼见过她,虽然心灰意冷,却没有求死的念头,那她绝不会自尽。难道是被狄家暗害?这更加说不通,狄家为了遵旨完婚,绝对不会碰她一根汗毛。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就是她逃婚。可是她会逃到哪儿去呢?按道理她会来找她们的,可是临淄王府并没有生人进出。这就更加麻烦了,如果她逃婚,在外遇到什么事怎么办?李隆基一直让王毛仲在外查访,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她的心揪得更紧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狄蓉仍是下落不明。她真的有些灰心了,为什么不好的事情总会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行吗?为什么让她们经历这么多的苦难?难道她们回到古代,就是为了受苦吗?她不懂,她们已经尽量离那漩涡远远的了,为什么还是会被卷进去,搅得生不如死。
迷糊间,眼前的纱帐动了几下,一阵冷风顺着缝隙钻了进来,顿时让她清醒了几分。应该是冬儿进来了吧。她慵懒的眨眨眼,将头整个埋进温暖的被窝里,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她就尽职的做一只缩头乌龟吧!
身子用力的蜷缩着,仍能感觉到被子外的纱帐已经掀起,一个人正盯着她。她不愿理会,紧闭上眼装睡。下一刻,被子突然被人拽走,她的头和肩膀露了出来,刻骨的凉意让她浑身打了一个机灵,想缩回被中,被子却更被拽开几分。她手死抓着被角,跟那个力量拔河。最终被子被整个拽走了,她穿着睡衣晾在床上,只觉得四处都是寒意。
她忍无可忍,霍的起身,嚷道:“你有没有搞错?人家在睡觉,有你这样的吗?冬儿,你是想冻死我,还是气死——”她的那个“死”字死在自己的口中。她瞪着站在床前的李隆基,一时竟傻了,猛地想起自己只穿了睡衣,手忙脚乱的找东西遮掩,却发现最好的被子被他攥在手里拖到了地上,衣服就放在他旁边的凳上,实在不好意思过去拿,只得拿着枕头挡在胸前,气愤的嚷道:“喂!你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吗?哪有你这样大咧咧的闯进女子的闺房的?连门都不敲?”
李隆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我在外面敲了一盏茶的门,还叫了你好几次,你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害我以为你出了事,或是逃跑了?原来是捂着被子睡大觉,你倒是舒心惬意啊?”
淼一怔,刚才有听到敲门声吗?难道自己想事情想的失聪了吗?有些怀疑的瞪着他,道:“你可别蒙我!”低头瞅瞅自己的姿态,实在坐不住了,嚷道:“喂,哪有你这样的?还不出去?快点出去啊!”
李隆基看着她双颊的红晕,心里一抽,猛地甩开手里的棉被,上前一步坐上床沿,身子前倾靠向她,嘴边噙着坏笑,道:“你住在我的院中,别人都认为你是我的人了。我进你的房间有什么奇怪?”
淼气的眼睛冒火,可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心又不受控制的乱跳,急急往后缩了缩,怒道:“谁是你的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李隆基的身子一僵,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双深邃的黑眸此时却暗淡无光。他看了她一眼,猛的起身退后,远远的望着她,不冷不热的道:“你快收拾,我要带你出去。”说完转身掀起帘幕,一闪身就没了踪影。
淼有些茫然的看着微微飘动着的帘幕,歪着头不明所以,喃喃:“哪有男人像他这么爱生气的?真是的,我有哪里招他惹他了?”想起他刚才灼热的眼神,脸发烧、身子竟也滚烫起来,忙甩甩头,从地上捞起被子,迅速的穿衣,不敢再胡思乱想。
一路上,李隆基始终没有说话,望着马车的垂帘发呆。
淼坐在他旁边,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冷意,眼神看似平静,却藏着太多的波澜。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样的他,让她心疼。想想还是自己讨饶吧,悄悄的蹭过去,挨着他坐着,手拽着他衣袖的一角,抻了抻,腆着脸道:“我的三公子,你知道我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伤了别人都不自知。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你气我是小,气坏了身子、不英俊是大。”
李隆基终于有反应,扭头看着她拽着自己的袖子左摇右摆,脸色稍缓,却依旧苍白。看着她冲自己讨好的眨眨眼睛,心中一揪,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别过头去道:“希望一会儿你还能对我这样。”
淼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刚要开口问,只听王毛仲在马车外,道:“爷,到了。”
李隆基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下,不安在眼中扩大,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走吧,我们要去见一个人,一个你很相见的人。”说完硬是从她手中拽出自己的袖子,打帘出了马车。
淼震惊于刚才他的反应,有些失神,可是想到他的话,以为是找到狄蓉,高兴的叫了一声,撩起帘子就跳下马车去。却看到李隆基脸色铁青的站在马车前,手身在半空中,似是要扶她,她却一个人跳了下来。尴尬的笑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抱住他的胳膊,道:“我高兴的什么都忘了!没看见你,你可不要再生我的气了,男人生气很难看的。你这么帅,可不要自毁形象啊!”
李隆基的眼中有着安慰,却更多的是烦恼,嘴角撇了撇,还是没笑出来,拉着她往面前的茶馆走,脚下虚浮,竟有些摇晃。
淼却沉浸在要见到狄蓉的喜悦中,一蹦一跳的跟着他走。茶馆的生意很冷淡,可能是因为冬天的关系,人们都不愿出门了。淼的大眼睛四处寻找着狄蓉的身影,却只在角落处看到一个孤单的人影。
藏青色的袍子、乌黑的头发,随意的动作,都是那样的熟悉。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人,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定在原地再也迈不动步子。
那人看到他们,换换起身,淡然的笑笑,眼睛却看着李隆基被淼抱住的胳膊出神,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不自然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了。”
淼猛地醒过来,顺着他的眼光低头看着,大惊失色,猛地放开了手,往旁边退了一大步,惊慌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李隆基被她推的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疼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转头笑道:“玉衡,近来可好?”说着自己走了过去。
张苒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谈笑自如。“我能有什么好或不好,凑活着度日罢了。倒是你,听说你任卫尉少卿,我倒是要恭喜你呀!”
李隆基不自然的笑了笑,回头看着淼,轻道:“来时没告诉她,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看来是有惊无喜了。猫儿,过来,别傻站着了!”
淼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坐下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看。一年不见,他清减了许多,眼神中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愁绪,密密的交织着,让她看不真切。原以为自己可以忘怀了,可再见到他的瞬间,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一个深深烙刻在心里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忘记呢?当初他既决定走,她没有挽留,就注定了今天的尴尬。
张苒细细的打量着她,她仍是老样子,一副天塌下来也会当被子盖的性子。即使年过双十,却仍像一个长不大的少女。只是眼底眉梢竟有了女人的娇羞和妩媚,这是以前他从没发现过的。原来短短的一年,她就已经不一样了。
李隆基看了两人一眼,眼中只有无奈,默默的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长安一切可好?杜鹃和孩子好吗?”
“杜鹃”如一个重磅炸弹一般在淼和张苒的心里炸开了花。两人都是一震,匆忙的移开了视线。淼的心狠狠的一抽,混沌的思绪终于有了一丝清醒,尽力维持平静的坐在那儿,端起茶杯喝茶。
张苒深深的看了李隆基一眼,淡然道:“杜鹃的身子好多了,茉儿虽然体弱,但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凑到嘴边的杯子晃了晃,几滴水珠溅在嘴边,淼急急放下茶杯,找手帕擦拭,却见李隆基拿着帕子轻轻拭去她嘴边的几滴茶水,温热的手指若有似无的碰到她的嘴唇,让她猛然想起他的吻。脸上发烧,微微侧过脸去,不敢再看他。
这一切却全落入张苒的眼中,粗枝大叶的侍棋竟也有羞涩的时候,而眼角的妩媚愈浓,原来她的女人之姿只为三郎而现。他的心蓦然冷却,手紧紧捏着茶杯,拳头上的青筋直跳。
李隆基却若无其事的道:“我一直没问你这次来洛阳所为何事?怎么不早些回来,跟张大人过年守岁呢?”
张苒缓缓将茶杯放下,将手隐于袖中,才道:“我是收到家书,变卖了长安的家产,遣散了家仆,才带着杜鹃和茉儿来洛阳,这就耽搁了些时日。”
李隆基一愣,心中隐隐猜到了原因,仍问道:“你卖了长安的大宅?难道是张大人——”
张苒点点头,轻声道:“祖父要告老还乡,已经上奏了陛下。如无意外,近日就会恩准了。我们全家就要迁回襄州老家了。”
淼浑身一震,仿佛一记闷雷打在了她的头顶。她怎么会忘了呢,这样的大事她怎么忘记了呢?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