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空留香-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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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吗?”上官婉儿上前一步,险些撞上小郭轻撩的剑锋,鬓间的发丝被剑气隔断,纷纷飘落。
敏大惊失色,赤脚起身,大喝:“小郭,住手!”她急欲出去,却被爽怡挡住,她看着爽怡担忧的眼神,心中一热,回以安心的微笑,径直走了出去。她走到上官婉儿面前,关切的看着她的鬓角,问道:“你没事——”她未及说完的话被一巴掌打断,她怔怔的看着眼前悲愤交加的上官婉儿,伸手抚上自己滚烫的脸颊,还不能接受这一巴掌。
所有人惊得哑口无言,小郭反应过来,拔剑欲刺,上官婉儿的侍卫挥刀格挡,敏脚下步法不乱,一手托住小郭的手腕,一手轻点侍卫的肘部,化去了两人的攻势,隔开两人,看着上官婉儿道:“你是要在这继续打下去,还是我们进去谈?”
上官婉儿冷冷的盯着敏平静的眼睛,随意挥了下手打发掉侍卫,便径自走进敏的寝室。小郭要拦,被敏用眼神制止。她跟在上官婉儿身后进去,示意她们离开,才关上了房门。敏慢慢转身,心中隐约猜到上官婉儿的来意,低垂着双眸,瞥见她裙裾微微颤动,鼓足勇气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上官婉儿气得泛红的脸颊不似平时的苍白,闪烁的眼神蕴藏了太多的不安,却全由愤怒迸发出来。她往前迈出一步,几乎将敏逼在门前,悲愤交加的喝道:“我如此相信你,你竟然骗我!你早就知道毒害李逸的真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了吗?我帮你救李希敏,你帮我查出真凶,然后联手除之,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敏虽心中有数,但听到她得知真相,还是浑身一颤,思忖着不知如何开口。
敏的沉默更加激起上官婉儿的愤怒,气急的她将敏按在门上,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说话啊,你不是早就知道真凶是谁,你说啊!你不要忘了他也是毒害李希敏的元凶,若不是他,你与希敏之间哪来这么多波折,你又何苦演戏避走希敏,一切都是他害的,你怎么还能维护他?除去他,希敏便不用再东躲西藏,你也可以随时去找他,为什么你不说?你在怕什么?你是怕他权势滔天我除不了他,还是怕我会心软放过他?你给我一个理由!”
敏看着她泪流满面,知她伤心欲绝,处在盟溃边缘,虽然心疼,却终是硬下心肠冷冷道:“我是怕,我就是怕你下手不留情,伤人又伤己;我还怕你心中最后一丝恨也没有了,你拿什么活下去。你刚才所说的,不也是你心里的怕吗?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对,你真能狠下心来杀他吗?李逸一心复兴大唐,你甘愿看到他企盼的一切在你手中付之一炬吗?你真的能够不顾一切复仇吗?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有多严重,你的下场会有多悲惨!”
上官婉儿震惊的瞪着不再沉静的敏,冷漠的话语如利刃一般切割着她的心,从李逸走出她的生命开始,她仿若行尸走肉一般的游荡在大明宫中,将对他的爱深埋在心底,再不愿提及。虽然怨恨上苍的不公,嫉妒玄霜的爱情,却装作一切都不在乎的活着。待到薛怀义夺取她的贞操后,她心中唯一的固守被打破时,一切便都不值一提了。男人也可以成为女人发泄欲望的工具,如破衣烂衫般恣意丢弃,看尽女皇的挥斥方遒,知道女人也可以成为掌控天下的王者。堕落的顺理成章,迅速而彻底,冷酷一蹴而就。
面前的人与她经历了相似的一切,却做出了跟她不一样的抉择,以致于她们在纷繁复杂的局势前针锋相对,形同仇敌。这一切对比的太过鲜明,让她心生莫名的忌恨,却又希望敏固守自我、洁身自爱。她们之间敌对仇视,却又惺惺相惜。这样的关系让她不能理解敏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真相,这对她是最有利的打击,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一击,为什么不说?
上官婉儿被心中所想震慑,激动的攥住敏的手腕,将她拉到眼前,眼中充满了不信与期盼。“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我早就处在敌对的位置上,为什么不借此绊倒我?你不是一向不耻我的行径,不屑与我为伍?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心软?你的私心究竟是什么?告诉我,事已至此,把你的心意全都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敏瞪着她彷徨怀疑的眼神,心痛的无以复加,事到如今,她还要再隐瞒什么。“我不想看你伤心,不想看你做傻事,不想任你在仇恨中沉沦而迷失自己,更不想看到你——消失。”
上官婉儿强忍着泪水,泪意朦胧中敏的脸那样的不真切,唇角哆嗦着开开合合,却只能无言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敏看到她眼中深藏的温暖,泣不成声,心中的感受丝丝缕缕,又怎是只字片语可以说清。她心口剧痛,气喘着摇摇欲坠,刚才的晕眩感再度袭来,让她神智不再清明。
上官婉儿似是满意了,扶着她慢慢走回床榻,安置她躺好,轻抚着她异样潮红的脸颊,暖暖的微笑,起身欲走。
敏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勾住了她的衣袖,痛极的摇头呼喊:“不要去,不要上她的当,她是故意告诉你的,她要你为她除去阻碍她的人,你不能上她的当,你会背上千古骂名,不要去!”敏拼尽全力,眼皮却不听使唤的放下,只瞥见她清秀脱俗的容颜上绽放绝美的笑靥,那笑是那么美,却又那么飘忽,似乎随时远去。
闭上眼的瞬间,泪水滑落,悄无声息——
翌日,天气阴霾,全不似夏日应有的风和日丽。
大明宫外,一骑马绝尘而来,金牌一晃,守卫宫门的禁军立刻打开宫门,骏马立刻冲进了宫城。
雄伟的含元殿上高耸入云,敏翻身下马,绕过殿阁林立的含元殿,其后是皇帝朝见群臣的宣政殿,已有大臣列队走出。敏心中急切,快步迎了过去。
大臣们刚刚走下汉白玉阶梯,宣政殿后一阵尘土飞扬,马蹄之声振聋发聩,敏惊愕的止步,只见戎装的飞骑将士驰马飞骋,直闯入列队的群臣之中,将一名武将打扮的大臣凌空举起,众人来不及惊呼,士兵已将他狠狠的掷在殿庭石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飞溅。
一切就发生在眼前,敏震惊的僵立在殿前,难以置信的瞪着汉白玉台阶下摔得一团模糊的肉酱,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如此死去,不由得心胆俱寒。她茫然的抬起头,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中宗赫然站在殿前,默然的俯瞰阶下的一切。他的身后是由贺娄尚宫搀扶而出的韦后,雍容华贵的韦后却是一脸阴沉,斜睨着跪在殿前的其他大臣。
白玉台阶下的宗楚客随意挥了挥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飞骑将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向高高在上的帝后请罪。宗楚客冷傲的瞥了一眼身旁瑟瑟发抖的群臣,慢条斯理的躬身行礼,朗声说道:“许州参军燕融钦妖言惑众,进言诬陷皇后、公主驸马及微臣,实属大逆不道。陛下宽厚仁慈,不予治罪,但这等肖小之徒怎会感念陛下恩德,必会广布谣言,前有敬晖等张榜天津桥以诬皇后,今日岂能放虎归山!微臣先斩后奏,实乃为保皇家威仪,请陛下赎罪。”
中宗沉默不语,冷冷的瞪着一脸倨傲的宗楚客。韦后敲着不语的中宗,佯装羞愤上前道:“宗卿殿前处死燕融钦,以儆效尤,也是保全臣妾的名节,忠心至此,请皇上恕他无罪!”
中宗冷笑数声,回头意味深长的瞟了韦后一眼,转而怒瞪宗楚客,连说三个“好”,随即拂袖而去,宦官宫女立刻跟了上去。
韦后不在意的笑笑,看向阶下的宗楚客,却看到僵立如雕塑的敏孤然的望着汉白玉台阶发呆,得意的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殿门。随侍的贺娄尚宫带着宦官宫女匆匆步下台阶,将敏团团围住,贺娄尚宫冷冷道:“皇后娘娘口谕,命御前佩剑慕容尚仪暂住宫中随侍左右。”
敏了然的瞪着身材高大健硕的贺娄,也不做反抗,被宫女簇拥着往深宫走。她回首望去,阶下的尸首已被飞骑军移走,只是汉白玉的台阶上依旧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虽说是伴驾,敏却被拘禁在太液池旁的竹屋中,由贺娄尚宫指派了几名魁梧的宫女在外看守,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夜已深沉,敏独坐在书房中,呆呆望着墙上挂着的画卷,连绵起伏的天山,透着无尽的相思与爱恋,笔笔深情、字字血泪。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悲伤绝望的清丽容颜,她心痛至极。昨夜上官婉儿匆匆而去,她直到今晨才幽幽转醒,才知上官婉儿早已入宫。她心急如焚,将爽怡和紫叶送走,飞鸽传书于淼,安顿好府中的事务,不顾一切的直闯禁宫。宣政殿前触目惊心的一幕打乱了她的脚步,韦后和宗楚客已经开始行动了,但中宗还是好好的,证明上官婉儿还没有动手,她还来得及阻止。韦后随后的动作让她忽然转变了想法,决意将计就计待在皇宫,她知道上官婉儿一定知道她已进宫,定会主动找她的。
太液池中的明月随着波纹摇荡,时分时合。大明宫中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屋外轻微的脚步声。
敏机警的转过头去,盯着房门一点点打开,一袭长裙缓步走进屋内,月光披洒在肩头,将她的脸颊隐在阴影中。敏只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扭头继续看画,完全不将来人放在眼里。
随着脚步的移近,烛火的光芒渐渐映照在她的脸上,竟是韦后贴身宠信的女官柴尚宫。她肃容瞪着敏,冷冷道:“尚仪请随我来。”门口隐隐站着几名宫女,气势逼人。
敏本以为是上官婉儿,看来韦后对她仍不放心,她知道院外不知有多少禁军,她能抵挡几个。默然起身,平静的跟着柴尚宫走出竹屋,前后皆有宫女,她们手中的琉璃灯照亮了前路。巡逻的禁军远远看到妖冶的琉璃灯便绕道而行,她们一行走得极其顺畅。
她们一路往北,穿过太液池,竟是往玄武门的方向。敏一愣,随即止步。她以为是韦后要见她,怎料到柴尚宫竟将她带到宫门,难道是韦后要杀她?敏一个箭步冲上去,扼住柴尚宫的脖颈,拔下发簪抵着她的咽喉,低问:“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割断你的喉咙!”
柴尚宫异常镇定的抬手指向不远处紧闭的宫门,敏审慎的随着她的手指望去,巨大的阴影下缓步走出两人,那样熟悉的身影早已镌刻在她的心底,她怎会不识?她不解的瞪着柴尚宫,一向清高的女子此刻却恭顺服帖,低声道:“昭容娘娘让奴婢送尚仪至此,自会有人护送您安全出宫。娘娘说,出宫的机会仅此一次,错失便再无机会,望尚仪珍惜。昭容娘娘还有一句话让奴婢转达,‘将心比心,此心若彼心。’请尚仪保重。”
敏愕然的瞪着谦卑的柴尚宫,这才明白她原来是上官婉儿的人。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簪子,默默的看着薛崇简和吴名向她走来。
柴尚宫恭敬的行礼,转身带着一干宫女往宫城内走。
吴名和薛崇简走到敏的面前,两人竟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来,似乎在等待敏的选择。敏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两只手,一只曾经跟她许下与子偕老的誓言,却终难如愿;一只将她带进无尽的深渊,却纠缠不清。男女之情之于她已是妄想,不论她选择那个,都是注定无望,她又何必再伤人心。她决然后退,转身欲追走远的柴尚宫。不料她的手臂同时被握住,他们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她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