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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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闫宇跟你比较爱聊啊。”

　　“他只有来问我数学题而已。”

　　“那他没说什么？”

　　“没有啊，再说最近很少提到这些的。”

　　乱七八糟的对话一直持续到第二节自习的铃声打响，我重新坐回闫宇身边，拿起笔继续艰难地钻研物理题。不过，脑子里还是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的确，最近总觉得闫宇跟梁辰然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偶尔中午或傍晚梁辰然回来坐一会儿的时候，也几乎没有像从前一样主动过来和闫宇聊天。费力地回忆，自从梁辰然离开，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似乎也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引人注意的事件。

　　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不会做啊？”身边的男生打断了纷乱的思路。

　　“啊？”

　　“干嘛愣着不写？”

　　“没有啊。”我好象，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我说你真的是很会走神啊。”男生笑着视线又回到了桌上的书。

　　我微微低下头盯着面前的草稿纸，看见上面闫宇刚才帮我画的受力分析图。

　　“闫宇啊…”不知不觉地叫了他的名字，连自己都吓一跳。

　　“？”慌乱之中一抬眼正遇上男生投来询问的目光，眼神分外清澈。

　　那是不能直视的目光。

　　“嗯…没事呵。”停了好几秒才勉强蹦出这几个字，然后一边傻笑看着闫宇“你是白痴”的表情，另一边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沉重。

　　似乎这么短短一瞬间的对视，就已经能从他的脸上发掘出被潜藏起来的一点点忧郁。因为我总是看着你，习惯了从你脸上，从你的眼睛里迅速捕获各种讯息。可是现在，不管你是微微笑，还是沉默着，为什么不管是哪一种普通的表情，都让我觉得和梁辰然有关。为什么再细小的忧伤，我都能看得见。

　　我不知道梁辰然对你说了什么，也不想问你。

　　我只想说。

　　如果真的，你心里有一个人的话。

　　那么我希望你是因为她而笑着。

　　希望你笑着，而不是沉默。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集　5
周日下午来得很早。

　　明天就要考试了，所以打算早点回教室自习。匆匆忙忙下了楼，转过弯一直往教学楼走，快到岔路口时却意外地看到闫宇正好从进门那条路拐到我前面。自顾自开心起来的同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紧赶了两步追上去。

　　“这么早回来？”

　　“肖？”似乎是被吓一跳。

　　“想什么呢？”

　　闫宇笑笑，不语。于是两个人就并排走着，沉默地很快进了教学楼大门。上楼梯，我走在闫宇身后。

　　“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啊？”

　　“嗯？”

　　“没跟莫哥、郑大哥他们一起吗？”　转过一个弯，二楼、三楼。我低头一级级迈着台阶，空荡荡的楼梯，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显得突兀。正等待男生回答的时候，却不料他突然调转身，险些撞到来不及停步的我。

　　“…怎么了？”尽力地保持平衡，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站住了。转身对着我的闫宇站在更高一级的台阶，所以看他的角度是仰视。

　　“…　…”恍惚中觉得，面前不说话直视着我的男生，他的眼睛里又闪现了某种忧郁的光泽。

　　“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你有没有时间，跟我出去一下。”询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口气。

　　是我的错觉吗？

　　“去…哪里？”就像是笃定了我一定会答应。

　　“走。”

　　疑惑不解之中听到似乎格外有分量的一个字。然后毫无防备地，闫宇竟然拉过我校服的袖子。而跟着男生迅速爬上楼梯的我，一时间完全猜不出这是发生了怎样的转变。直到回教室放下书包，然后看闫宇在门外置物柜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精细的暗红色包装纸。

　　“我朋友今天生日。本来说好了大家一起吃饭，可是我不想去了。不过礼物还是得交给人家。”他才稍做了解释。

　　然而仍然听不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还是一脸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才有了下面的这一句。

　　“你和我一起去？”　

　　你和我一起去。

　　在你对我说过的那么多话当中。

　　长话。短句。

　　语速缓慢，或是快得插不进话。

　　疑问的，肯定的，玩笑的。各种语气。

　　认真考虑着说的，也有随口的答应。

　　对我说的那么多句话当中，这是最动人的一句。虽然只是不知算不算邀请的句子，或者说是不知代表着什么的邀请。但只是点了头，说声“好”。说不出任何的为什么。不是因为他真挚的眼光，不是因为难以捉摸他淡定的神情，不是因为对他存有好奇之心，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慌乱。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抗拒这样的句子。

　　总之点了头，彷徨地就跟着那个人走出了教室，教学楼，走出学校大门，转弯走进斜对面狭长的胡同，走向不知名的方向。

　　这里的每天中午和傍晚，都来来往往着我们学校身着同一款式不同色系校服的学生，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胡同，却无疑是学校周围人气最高的地段，云集了大大小小的餐厅、文具店、书屋以及各类小卖店。但是奇妙的是，平日总是喧哗不断的路上现在却显得分外安静，长长一段路上没有碰见任何熟悉的面孔，只有两侧旧墙壁上色彩艳丽的大块涂鸦还照旧挤满了所有空间。小店铺的老板娘悠闲地坐在门边向外张望，有没有注意到，这时候正从她面前走过去的我们。

　　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男生和这样的女生，只是最平淡无奇的路过吧。

　　然而低着头装作是认真走路的我，心里却已经涌现了无数想象。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太顺理成章。这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巧遇，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遇见都更截然不同。隐隐约约地预感着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不知道是否会因此被改变了命运。　

　　尽管连事实是怎么一回事都还没弄清楚，但是兴奋显然已经多过疑惑。

　　穿过胡同，出来就是宽阔的街道，右转又走了五分钟的样子，就看见了路边一间装潢华美的餐厅，招牌上写了很长的英文。

　　“这个放在你那。”　走进去之前，闫宇把手里的礼盒交给了我。

　　“可是我又不认识你的朋友啊。”

　　“他就在13班，你应该也见过的。而且我们很快就出来了。走吧。”

　　“嗯。”

　　只是去见朋友，只是带我一起去，只是很短的时间。

　　所以没有什么。

　　但是这一切普通的可能性，都在进门的一瞬间被否定了。

　　因为一眼就看见了那熟悉的俏丽面容。

　　——梁辰然。

　　不明白，为什么单单对这样的情节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原本想得那么单纯的事件在看到梁辰然的一刻骤然被指向了另外一个极端。控制不住的惊讶，我迅速转头看到身边闫宇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仍旧是淡淡的。所以仅仅在一两秒钟之内，对于这样遭遇的意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直觉式的解答。

　　无论我还没搞清楚的事实是什么，无论你的理由是什么，但结果都是相同的：跟梁辰然有关。

　　闫宇，这跟梁辰然有关对吧。

　　所以梁辰然看见闫宇和我的出现时还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带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快步走向我们。

　　“你终于来啦。”对闫宇还是熟悉的语气，然后再转向我，“肖笈舞欢迎你啊。”

　　只能笑着对她点点头。我看不到闫宇的表情，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张力正在逐渐膨胀开来。梁辰然跟我们打过招呼之后，又朝后面三三两两的人群张望了一下，喊着：

　　“白筱慕，闫宇来了！”　

　　于是视线不自觉地从梁辰然身上转向稍远一点的大厅休息区域，然后看到边跟旁人说着什么边走出来颇有几分帅气的高个子男生——穿着一件很好看的白衬衫的男生笑着跑过来，他的眼睛很明亮，笑容更加清澈。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容易感觉到，这是个迷人的男生。

　　白筱慕？　

　　是吧。他是白筱慕。闫宇说的朋友白筱慕。再然后，是梁辰然也认识的白筱慕。

　　“生日快乐。”

　　“行了别来这一套，过去坐吧。”　

　　“我今天还有事，就不跟你吃饭了。”

　　“来都来了，一起吃饭嘛。”梁辰然在一边说。

　　“我真的有事，实在不好意思。”闫宇又俯过头来轻声对我说：“礼物给他呀。”

　　“生日快乐。”我把手里红色的礼盒递给对面男生，他说着“谢谢”接过来，动作自然地就交给了身边梁辰然。

　　我不想再听着什么挽留的话，不想去分析这些对白和每一个人的细小动作，但是显然一切怀疑已经有了证据，一切的事实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慢慢明朗起来的人物关系。原来这是根本不用绕圈子就能找到的事实真相。

　　闫宇，你喜欢梁辰然吗？　

　　一瞬间旧时问题又在脑海里轰然作响，你喜欢梁辰然，而梁辰然却跟另外的什么人站在了一起，所以你才说不想来。一定是这样。

　　可是。

　　可是我却不是可以扮演这样角色的人啊。

　　整出戏码当中，只有我站在了最可笑的位置。更加可笑的是，连这样愚蠢的位置，也只是本来不属于我的一个巧合而已。不是你想起我，你只是碰巧遇到了我。

　　所以这代表什么。

　　如果只是因为巧合，我宁愿自己没有站在这里。

　　我宁愿，没有发生过。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集　1
星期一上午考完语文回教室，虽然老师已经再三强调不准对题，而语文又是最难出现争议的科目，但是“第三题是选C吗”、“完了我已经错三个了”等等的声音还是最大限度地充斥在耳边。不过好在布置考场时因为座位有富余，位置靠近后门的我、闫宇和阿孟三个人的桌椅就被搬到了门外，靠着走廊窗户摆成一行，现在坐在楼道里反而落得个清静。

　　拿出下午考数学要复习的公式和笔记，闫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旁边了。

　　“考得好吗？”我问。

　　“说不好。作文题目好怪啊。”

　　“是啊，写议论文很难呢。”

　　“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上自习了。”

　　“嗯，不过这样到挺有趣的呀。”

　　似乎有一些语言，是只属于对话双方的，因为我不会对别人提起，而你可能只是没当回事地忘掉了。反正只是漫不经心的对话，无关紧要的句子，可以回答也可以干脆就不搭话。反正上课铃声打响以后，就要各自翻开书来看，这似乎正是我们一直以来生活的常态。不过这一次自习刚上了五分钟左右，闫宇突然在旁边轻声对我说：

　　“忘了跟你说声谢谢。”

　　“什么？”

　　“昨天的事，谢谢你。”语气很平静。

　　“不用…”努力地想笑一笑，可是我想起昨天混乱的场面却还是觉得沉重，“不过，我想问你……你和梁辰然的事可不可以讲给我听？”

　　“我和梁辰然之间没有什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男生眼睛里迅速暗淡出的大片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