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裸奔事件:好梦不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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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里我都有一个希奇古怪的梦想,一场大雨从天上坠下辆三轮车。作为司机的我骄傲的坐在驾驶位上,而我的伙伴依然是欲眼欲穿的伙伴。他们清亮的眼睛围绕着我让我深深自豪。有人按奈不住满腹的欣喜和羡慕之情,说出一些大人嘴里溜来窜去的奉承话,我知道他们是想驾驶我的车子,故意装着很神气的样子。害得他们垂涎欲滴。
在我幼小的伙伴中,我可以断定,和我有过相同想法的人大有人在。大家都因为走路去上学而没有面子,而为几块钱的车费钱愁眉苦脸。他们中有人于是省吃节用节省起来,有人开始从家里偷,骗。有人干脆伙同几个铁杆,在上学的路上,躲在幽僻的山沟里抢劫别村的孩子。几个人藏在不打眼的地方,看到有单个的孩子过来,就挡的挡在前头,堵的堵在后头。几个人把对方团团围住。“你拿不拿钱出来,不然老子就打你一顿。”“把你的皮都剥了,扔到河里去喂鱼。”他们这样展开自己的行动。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了对方书包,裤袋,衣兜。
他们铰尽脑汁,创造出种种尤为恶劣的言语吓唬人家。他们心惊胆颤,却被成功带来的幸福甜蜜深深虏获。他们中有人变得胆大妄为,沉迷其中,有人害怕他们,以至耀武扬威起来。变得有资本可以大手大脚的花钱,成为同龄人羡慕的对象。有人因此被学校开除,被父母痛斥为“狗皮蛇”,从此走上了闯荡社会的自由道路。而他们的个子在不断长高,增粗,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年超过了父辈。变得标致,注重仪表起来,风流倜傥,“公子”和“少爷”,指的就是这类人——常常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趁父母在地里辛勤劳作之际,他们如愿以尝的溜达在小镇的某一条街巷,头发上粘黏着摸丝,发焦;指缝间夹着的是长沙,白沙,绝对不是笑梅,红豆;嘴里吐露的是粗话,大话,带有那个特定年龄阶段的焦灼气息。敢作敢为,热情奔放。逞英雄好汉。他们会为了一个漂亮的姑娘而迷得神魂颠倒。体内潜藏的邪念和欲望裸露于月光里,随地表,随季节缓缓移动。他们的瞳孔里闪现出剔透闪光的离奇光芒,快乐着自己的快乐,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现在是再也见不到了。 。 想看书来
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大山岨绕。所以村里,风声隐约。又因山高坡陡,水清且急,两丈下河底沙砾都粒粒在目。你不曾见过这里的水影。屋是屋,瓦是瓦,山路是山路,牛屎是牛屎。这里的一切,是属于世界的一切。又不属于世界的一切。这里多的是平凡,无助,艰辛和苦恼。
他是他。
他生活在这个渺无车马喧闹的幽僻村子。也许有几只眼睛乌黑的小鸟从他的头顶飞进了你的领空,翅膀上沾染有他的气息。但是你不曾见过他。打早稻的晚上,月亮是十五的圆。他白天忙不过来。晚上他赤脚趟过河水,谷箩吊在扁担上吱哑着叫。他的背宛若弓背的形状一曲一伸。而月亮的青光,把他的身影照瘦,肩膀照现,眼睛照亮,两鬓照得斑白。
回家的路上,躲在一棵大树的荫影里,我老远就望见了他,他箩筐里稻谷的清香扬风而来。因为打哭了四猛,我吓得心惊胆颤。我知道我和哥哥两个人中,必定有一个人会被吊起来打。而且我断定这个人不是我会是哥哥。但是我就是怕,怕得要命。
人说父母打孩子,打是爱,爱是害,不管不教会变坏。我小时侯,他从来不曾打过我。大多数时候,当我和哥哥一齐犯了事。或者是我犯的事,哥哥仅仅陪伴我左右。他会怒吼着把我们喊到面前,凶狠的眼神吓得我头晕脑胀。他也许会把巴掌挥向哥哥,那无指的红印染到哥哥脸上,让哥哥嚎啕大哭。但是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也许有过,不过我始终无法记起。有时候我非常恨他。觉得他待哥哥硬比待我要好,虽然他不曾打过我。就因为我糟糕的成绩,让我的心敏锐不堪。
在我点滴可数的童年记忆里。当我的心未触及更多东西,渴望飞翔之际,他不曾有空给我讲太多故事,给我空留下无法企及的向往。常常,吃饭了,他却没有回来。他还在地里,跨开腿,扬起锄头,锄草,施肥,开荒,挖土。阳光和雨露和庄稼被一齐种在地里,长出他急切地期盼。他的眼神里凝固着他独特的孤独气息。那嫩绿的苗叶,是他的幸福;病虫危害,是他的心事;一岁一枯容,是他的期盼升起又落下,又升起。
就是落雨天,他被迫留在家里。当我和哥哥和妈妈一起嬉开颜笑,他只是熟视旁观,沉默不语。如果来了人,他会寒暄几句。会说,老伙计,来,抽烟。来,喝酒。来,打牌。但是,他的孤独,锁在眼神里,鲜为人知。他在地里受尽了农活蹂躏,偶尔回家,会无端发脾气。和妈妈吵架。有几次还闹起离婚,只是没有离成。
他抽烟的时候,我太熟悉那种沉默。即使妈妈想和他说话,他也只言片语。任凭蓝色的烟雾在面前袅袅升起,把他嘴四周的胡须染得异常铁青。他的脸因为过分严肃也沉得铁青。他的眼神里有他一贯的思考。他在思考什么?我不知道。他是那样沉侵其中,对于其它一切,又那样冷眼旁观,无法容入其中。
他是那样的沉默,那样的。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对于他,你永远是个陌生人。你不懂他的沉默,因为他有他的语言。
有一次,我散学回来,他和妈妈正在家吵架。大概是妈妈斥他是个哑巴,金口难开。他的身子微微一颤,眉头略蹙,即将发作的火气还是咽下了肚。仍然一言不发。也许心里有话,却被习惯的沉默冲淡了。
为此,妈妈和他又闹起了离婚。妈妈哭着,嚷着,吵闹了十过天。总算平静下去。
1998年夏天,也许更早。妈妈受了人欺负。人家一扁担砍在妈妈身旁,砸出一道长长的坑。我年轻的心怒吼了,扬起柴刀要去砍日瓜婆娘。他一把拖住我肩膀,然后双手紧紧箍住我腰身。他的胡子扎着我红润的脸蛋,他口里浓浓的烟味熏得我呼吸困难。还有事后他一声一声长长的叹息长久地从他的房间传入我的房间,伴我度过了无数有噩梦的夜晚。我伤心地哭了。
我管不住自己,泪水在我的脸上肆意漫爬,滚打纠缠。因为他的力气实在太大,箍得我有疼痛的感觉。那时他正是一个年壮的汉子。而我的青春正在逐滴燃烧,我身上流淌着他当年年轻气盛的血液。所以我伤心地哭了,我咬住了牙关但是没有咬住哭声,我咬不住。
他是那样不讨人喜欢。很小的时候,他便不被爷爷奶奶宠爱。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包括他的兄弟姐妹,我的舅舅,姨夫之类亲戚。几乎一切一切的人。他们都如出一辙地疏远他,而和别个团聚在一起。他不讨人喜欢。他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这一点,我明显看得出来,因为他们待我,也自然而然的烙上了他的印记。在他的几兄弟姐妹当中,数他最穷。也数他最辛苦。辛苦并不一定能改变贫穷。也不一定能换来个人尊严。有一些亲戚日渐对他避而远之,甚至言无遮掩:穷帮蛋一个。我曾亲眼见到三姑回娘家,提着一袋东西从我家屋前经过,拐进了大伯家,三叔家,四叔家。这让妈妈非常嫉妒,心急如焚。他当时装着视而不见。晚上把我和哥哥叫到面前,他说,他语重心长地说,仔仔,发狠读书。他的眉梢间凝聚着望子成龙的焦灼气息。
在我刻骨铭心的记忆里。有一次他到学校来看我。透过窗户的玻璃我看到他的背影,他粗糙的手正从走廊栏杆上滑过。我不想见他。但是下了课,他还没走。听他说家里杀了猪。他给我送来我喜欢吃的爆炒猪肝。他最近一次到学校来看我,是我的扁桃体肥大不消肿。他担心会堵塞喉咙,想带我去动切除手术,但是他又听人说,某人动了手术,喉咙处长出了一个疙瘩。所以他犹疑不决——他对我说了几句关切的话,转身就欲离去。我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他又转过身来,说,仔仔,发狠读书,读到天津去,读到南京去……拳头握得咯咯响。风把他头顶的斗笠掀翻在地,他忙躬身去捡。旁边很多同学都笑起来。我脸红彤彤的。我心里涌动着柔软的感动,但更多的是丢尽面子后的无地自容。
他总是那句,他永远是那句。这话语犹如四季来风,萦绕在我身边展转反侧。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当我一步一步滑向青春的深渊,我断定自己受了他影响。我不爱和人说话,这癖好和他如出一辙。我觉得别人看我的眼神总怪怪的,因为我不于人交流。在别人趁着年轻积极享乐的时光里,我却只知道烦。
高三那年,秋天。隔着门缝,我望见他把一叠钞票放进箱子。那是他一年的劳动所得。他的动作小心翼翼,透露着一丝疲倦地颤抖。上好的锁还用手指勾了勾,以防万一。但我还是抛开了箱子。我拿着这笔钱逃之夭夭。在车站,候车室,被他碰到了。我想跑,恰被逮个正着。他捞住我后背衣服,我想挣脱。他趁机一把将我右手反扣到背后,然后把铁硬的手臂弯成钩死死勾住我的脖子。我屡挣无效,便不再动弹。但是回家后,我又想跑,虽然不知跑往何处,我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家。他顺势在我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这是我记忆里,他第一次打我。我没有哭,只是愣呆在原地,长久不动。可是他却哭了。他死死抱住我,一只手将我的头按倒在他肩头。他的身子伏在我怀里不停地抽紊着,一抖一抖,富有节奏。他圆滚的泪滴被风裹拥着还是那样热烫。我的心软绵绵的。我想倒在他肩头睡一觉,我觉得他的怀抱比我喜欢的那个女人怀抱更为温暖。这时他抬起头来。他说……他想说,但是只字未吐,话语被哽咽在喉头。我渴望溺死在这样的海洋里,虽然这感觉太过陌生。
今年暑假,开学前几天。他突然上山去挖野药材了。到吃饭时,我总需要去喊他。这一段时间,他的脾气非常糟糕,弄得一家人不甚愉快。因为变买了家里所有农货,我的学费还差一大截。他惟能去借,去求人。他不习惯某种言辞,所以每次出门都得鼓足勇气。有人被感动了,或者念惜着彼此间的感情,或者认为他儿子是读书人以后会知恩图报,借给几百。逢人挤白眼的滋味也活够他好受。偶尔,当得知所找人不在,他竟如释重载,暗自庆幸。虽然明白还得再找,但至少今天免去了一次受罪。
他这次怎么也借不到,只有扛着锄头上山,他希望能挖出一巢金子。他至少做过这样的梦。因为他的儿子,一个挂在眼睛焦点的希望。他肯定做过这样的梦。
我喊他,他没有听见,他已经有点耳背。我走近他身边,他依然未曾察觉到我,只顾低着头,狠命的挖,他挖得太拼命了。我的眼里闪现出一颗无助的心——这颗心在当年和你一样,忘呼所有的四处寻找乐子,打架,吊毛,整个人被一个男性本能的欲望主宰着,因为一个漂亮的女人而彻夜失眠,千方百计想着去把她干掉。但是现在,他被生活完全的虏获了。
我说,爸爸,吃饭了,回家吧!
他惊喜地抬起头来。望一眼我,揩一把汗。沧桑的笑着,我再挖几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