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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云中歌1-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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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 第一部 
 
   西汉时期,八岁的汉昭帝刘弗陵被追逼到万里荒漠,走投无路之际,一个骑着天山雪驼的绿衫女孩云歌凭空降临,将其带出荒漠。冷漠似冰的刘弗陵最终被精灵可爱的云歌打动,互赠礼物后相约十年后的长安相会。
  十年后,云歌带着儿时的诺言来到长安寻找刘弗陵,无奈此时的刘哥哥不仅不记得儿时的大漠诺言,而且身边还多了个贤惠美丽的女子许平君。伤心的云歌正欲返回西漠,却遇上了难缠的绝世美男孟珏,云歌以为幸福的生活从此开始,谁知又卷入了一场宫廷王位之争……
  十年前安排八岁的云歌带领刘弗陵一行走出荒漠的人是谁?与她拉钩为誓的刘弗陵与当今天子刘弗陵哪个才是让她魂牵梦绕十年的人?机缘巧合地与孟珏相识、相知、相爱,难道真的是缘分天注定吗?云歌又看到了哪些真相?
   
  
第一章 绿罗裙 



  万里荒漠,如火骄阳。

  金子般灿烂的黄色,充盈在天地间。

  人世间最受尊宠的颜色,在这里却是死亡的欢笑声。

  刺眼阳光下点点反射的白光,那是动物的残骸,或者人的尸骨。

  楼兰城外的白龙堆沙漠以龙卷风和变幻莫定的地形闻名。

  没有熟悉的楼兰向导引路,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能活着走出这片大漠。

  连绵起伏的沙丘上,一行数十人正在死亡边缘挣扎。

  七天前,他们的楼兰向导背叛了他们,利用一场突来的沙暴,趁乱扔下了这帮汉人。

  一行人,武功体力都不弱,但在残酷的自然面前,却如蝼蚁一般渺小。

  如果再寻不到水源,他们就会永久地留在这里,变成那森白骨架中的一个。

  赵破奴摇了摇水囊,这是最后的几口水了。

  他将水囊捧给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的视线从他已经爆裂的唇上一扫而过,淡淡说:“你喝了这几口水。”

  赵破奴刚要说话,少年又低低补了句,“这是我的命令。”

  众人都只当少年是赵破奴的亲戚,赵破奴借勘查西域的机会带出来历练一番,只有赵破奴知道少年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赵破奴拿回了水囊,却没有喝,把水囊别回腰间。心中只一个信念,他一定要把少年活着带出沙漠,即使用他们所有人的鲜血为水。

  “你出入沙漠多次,这么多人中只有你最熟悉沙漠,我们能否活下去的关键就是你,把水喝下去,维持住你的清醒头脑,想法子带我们走出沙漠。即使我们都要死,你也应该是最后一个。”少年虽然说着事关生死的话语,语气却好象事不关己。

  在沙漠中徒步七日,在饥饿、干渴、死亡的煎熬下,不少人的意志早已垮掉,面上满是晦败的绝望,可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虽然也是嘴唇干裂,面容憔悴,神色却是清冷淡然。

  太阳毫不留情地蒸烤着大地,蒸烤着他们的身体。

  他们的生命一点一滴地蒸发。

  每一粒金黄的沙子都跳着死神地舞蹈,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走在最前面的赵破奴忽地做了个停下的手势,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少年看到赵破奴侧耳倾听的样子,也凝神去听。

  “叮咚、叮咚……”

  若有若无的铃铛声。

  几个人惊喜地大叫起来,“驼铃声!是驼铃声!”

  从死亡的阴影中看到一线生的希望,这个好象还远在天际的铃铛声不啻是天籁之音。

  少年却依旧面色清冷,面临死亡时,他没有黯然绝望,有生的希望时,他也没有喜悦兴奋,透着一切都事不关己的淡漠。

  赵破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铃声有些古怪,如果是商旅的骆驼队,不应该声音这么单薄,听着好象只有一匹骆驼,可有几个人敢孤身穿行大漠?地处西域,来人是友是敌还不一定,提高警惕。”

  “叮咚、叮咚……”

  伴着驼铃声,大漠的尽头,在火一般燃烧的金黄色中,冉冉飘起一团绿影。

  七天未见绿色的人,顿生亲切感,少年也不禁觉得干渴淡了几分。

  待近了时,众人才看清一匹小小的雪白骆驼上侧坐着一个小小的人,不过七八岁年纪,一身绿衫,笑靥如花。

  众人撑着脖子往后看,却再见不到任何人。

  一匹神俊异常的骆驼,一个精灵可爱的女孩,众人只觉诡异,刹那间想起许多荒诞的西域传说,雪山神女、荒漠妖女……

  小女孩笑向他们招了招手,“我娘让我来带你们出沙漠。”

  赵破奴问:“你娘是谁?就你一个吗?”

  小女孩诧异地说:“我娘就是我娘呀!怎么就我一个呢?”拍了拍骆驼,“我有铃铛,这是二哥送我的朋友。”指了指自己身后,“还有雪狼,娘吩咐她保护我。”

  众人这才发现小骆驼身后还随着一头浑身银白的狼。

  小儿背完书,刚想如往常一般扑进母亲怀中,又立即记起母亲事先一再叮嘱的话,于是一副大人模样地作揖行礼,然后挺直腰板,板着面孔,一步一顿地度着小方步退回自己的位置。

  他看没有人注意,立即冲母亲做了个邀功的鬼脸。

  侧坐在老者一旁的女子含着笑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好。

  ※※※

  风和日丽的夏日,蝉声阵阵。

  五岁的小儿藏在书房的帘幕背后,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盯着外面。

  外面脚步匆匆,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陵儿。”

  小儿惊慌下,立即想出声阻止,可已是晚了一步。

  只听见齐齐的尖叫声,放置在门上面的水桶已经随着女子推门的动作翻到。

  一桶混了墨汁的黑水全部倒在女子身上。

  女子从头到脚变成了落水的黑乌鸦。一旁的侍女吓得立即黑压压跪了一地。

  小儿的贴身侍从于安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心里万分悔恨。他才刚做贴身奴才,才刚学会谄媚,才刚贪污了一点钱,才刚摸了一把侍女姐姐的手,难道天妒英才,不给他机会做天下第一奸诈奴才,就要要了他的命?

  小儿紧张地拽着帘子,母亲最爱美丽,这次肯定完了!

  女子在屋子门口静默地站了一会,刚开始的不能置信和惊怒,都慢慢化成了一脸无奈,“陵儿,出来!”

  小儿从帘子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快速晃了一下,又缩了回去,“阿姊把我画的画给剪了,我是想捉弄阿姊的。我会背书,会写字,会听先生的话,会不欺负阿姊,会……”

  女子走到小儿身前,揪着小儿的衣服领子把他拽出了帘子,用力给了小儿一个拥抱,又在小儿脸上揉了几把。

  小儿越来越害怕,终于停下了嘴里的唠叨,低下了头,“我错了。”

  女子看到他的样子,蓦然大笑起来,对身后的侍女吩咐,“你们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沐浴用具?要最大的浴桶。”

  小小的人儿本来衣饰精致,此时却也是满身墨水。他瘪着嘴,看着母亲,一脸敢怒不敢言,母亲肯定是故意的。

  自从三岁时失足落过一次水,他最讨厌的就是在浴桶里洗澡。

  女子看到他的样子,笑着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是洗澡,还是领罚,自己选。”

  小儿刚想说“领罚”,看到女子眼睛瞟着于安,立即耷拉下了脑袋。

  果然是女子小人难养也,人家一个就很凄惨了,他却是两个都有,认命吧!

  ※※※

  重重叠叠的帘幕。

  他曾经躲在这里让母亲找不到,在帘子内偷看母亲的焦急;

  也曾经躲在这里,突然跳出来吓唬过母亲和阿姊;

  也在不愿意听先生授课时躲到过这里……

  可是今天,他一点都听不懂帘子外面的人的对话。

  他只觉得害怕,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母亲正在跪地哀求,她的额头都已经磕出了血,可为什么父亲仍然只是视线冰冷地看着母亲。不是所有人都说他最宠爱母亲吗?

  “为了陵儿,你必须死!”

  父亲只是说着一个最简单的句子,他却怎么都不能明白。

  为什么为了他,母亲要死?他才不要母亲死!

  他正要从帘里钻出,身后的于安死死扣住了他的手和嘴。

  于安满头冷汗,眼睛中全是哀求。他在于安的按压下,一动不能动。

  两个宫人拖了母亲出去,母亲原本的呜咽哀求声,变成了凄厉的叫声:“让我再见陵儿一面……陵儿,陵儿,陵儿……”

  母亲额头的鲜血落在地面上。

  一滴,一滴,一滴……

  涔透进地板中,成为他心上一生都抹不去的痕迹。

  那血腥气永远都漂浮在大殿内,也永远漂浮在他的鼻端。

  母亲时而哀求悲痛,时而绝望凄厉的声音,在黑暗的大殿内,和着血腥味,徘徊不止。

  夜夜,日日,月月,年年;

  年年,月月,日日,夜夜。

  从没有停止过……

  陵儿,陵儿,陵儿……

  母亲额头的血越落越急,越落越多,已经淹没到他的胸口。

  “母亲,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是你的错……

  ※※※

  赵陵整个人在毯子里缩成一团,一头冷汗,却紧咬着嘴唇,一声都不肯发出。

  “陵哥哥,陵哥哥……”云歌轻摇着赵陵。

  赵陵从噩梦中醒来的一瞬,一把推开了云歌,“大胆奴才,谁准你……”

  等看清是云歌,看清楚自己是睡在苍茫广阔自由的天地间,而非暗影重重的殿堂内,他立即收了声音,眼神渐渐从冷厉变成了迷茫。

  云歌被赵陵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却只是揉着屁股,小声地问:“你做噩梦了吗?”

  赵陵定定看着夜色深处,似乎没有听见云歌的话。

  云歌坐到篝火旁,在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翻了一会,找出几枚酸枣丢进水中,待水煮开后,端给赵陵。

  赵陵盯着云歌手中的杯子,没有接的意思。

  云歌轻声说:“颜色虽然难看,可效果很好,酸枣有安定心神的作用。”

  赵陵依然没有动,云歌的眼睛骨碌转了一圈,“我不肯喝药时,我娘都给我唱歌哄我喝药,我也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张口就要唱起来,赵陵看了一眼沉睡的众人,端过了碗。

  云歌笑眯眯地望着他,赵陵喝完水,一声不吭地就躺下睡觉。

  云歌拥着毯子看了他一会后,往他身边凑了凑。

  她凑一寸,赵陵沉默地后退一寸,云歌再凑一寸,赵陵又后退一寸,云歌再凑一寸,赵陵又后退一寸……

  赵陵终于忍无可忍,压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我睡不着,你正好也睡不着,那我们说会话,好不好?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不会。”

  “那我给你讲故事。”云歌未等他同意,已经开始自说自话。“有一年,我爹爹带我去爬雪山……”

  赵陵本想装睡,让云歌停止唠叨,可云歌却自己一人讲得很是开心,讲完了她的雪山经历,又开始讲她的二哥、三哥,赵陵冷着声音说:“我要睡觉了。”

  “那你睡吧!我娘给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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