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作者:阿罗al-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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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的眼睛血红,“我得回去看看丛奕。”
“这么晚了,火车飞机都没了,你怎么回去,要去也明天回去再说,去看看也就算尽了你跟丛奕的朋友情份了,今天才好不容易回来,丽娜的身体不好,你怎么就不知道哪轻哪重呢?”江母本来温和的声音带着丝冷厉。
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站起身的Dinah,他推开母亲的手,“Dinah你今晚就住我妈这儿吧,别回去了,妈你也早点睡,我的事你们别管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推门冲出去。
楼下停着新买的越野车,江宁打着火,飞快的驶上公路。
八百公里的路程,一夜应该可以开得到,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出现在丛奕面前,这样大的打击,丛奕他怎么承受得住,不管丛奕现在有多恨他,他不能不去找他,一秒钟都不能等。
黑夜的高速公路,全是夜运的大货车,经过海边那一段公路,又起了夜雾,高速关了两条只剩下最内侧能通车,江宁心急如焚,握着方向盘的手挣的青筋暴露。
狠狠一下下砸着车笛,快一点通行,快一点,再快一点,丛奕,丛奕,你还好吗?
第 85 章
(八十五)
一整夜的不眠不休,开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心急如焚直奔丛奕家,熟悉的街道楼宇,大步跑上五楼,一进楼道江宁呆住了,走廊里泼着黑色的油漆,墙上,楼梯,扶手上到处都是,还有血漆斑驳的大字,血债血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恐怖而狰狞的字迹,江宁目光停在墙上,更焦急的走上去,门紧紧闭合着,他用力的拍,没有任何回响。
喘息越来越沉重,终于确定门里没有人,江宁没有犹豫的转身跑下楼,丛奕家还有一处房子,他听丛奕说过,一直是空着的,原来没有装修,所以,他并有去过,只知道大概位置。
那处房子在南城,清晨拥堵的车流让他几乎焦躁到极点,终于开到时,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小区,有三十几幢楼,打给他姑时,姑姑非常诧异他回来,但是,他姑也不知道具体地点,她们同学都是直接到殡仪馆。
找到小区物业,只有保安值班,还没到8点正式工作时间,没办法查业主信息,江宁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驱车赶往跟这里在城市两端的殡仪馆。
已经接近市郊,那片地方在北方的春寒料峭里,依然萧瑟凄凉,空中飘浮着被寒风卷起的纸钱,每经过一个祭奠厅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
终于找到了姑姑说的那个灵堂,还没进去,已经看到门口挤着围观的人,里面喧嚣尖锐的哭喊叫骂声混杂着传来。
江宁一把推开门口的人冲进去,里面已经乱作一团,十几个男女互相撕扯扭打着,还有人扑上来,正中停放死者灵床位置周围围着的花圈转栏已经被撞倒的七零八落。
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声嘶力竭的骂着,“想这么就下葬门也没有,这个不要脸的臭□,你死了也等着下油锅,扒皮挖眼,让你来世还托生成个贱货,□你那贱逼,□妈了个逼了,你他妈被撞死是老天开眼,我爷们被你这臭不要脸的狐狸精送了命,你想入土我也得把你给刨出来,扒光了让人都看看你这骚货不要脸那一身烂肉!”
有戴着黑箍的人过来跟这女人对骂,但丛奕母舅家亲戚也都是城里人,哪能骂得过这样歇斯底里的泼妇,江宁脸色苍白,在混乱的人群中,他只能看到背对着他的一个消瘦高挑的背影。
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着,背抵在灵床边,伸长手臂扶在灵床的另外一端,竭尽全力想护卫亡母最后的平安。
全世界,他能看到的,只有那一个凄凉绝望的背影,像一把刀剜在心上,瞬间扎的血流成河。
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握住丛奕的肩膀,声音嘶哑的几乎难以发出声音,血丝密布的眼眸一瞬也无法移开,“丛奕”。
丛奕的目光呆滞的转过来,停在江宁面容上,眼底被绝望和痛苦笼罩着,像看到他又像看不到,目光只是停着,整个人颤抖的几乎难以站定,但他没有让自已瘫倒下去。
撕扯中又有人扑上疯了一样扑过来,江宁本能的一把拉过丛奕护在身后,双眼燃烧着几乎杀人的怒火。
那人见抓不到丛奕,转而扑向江宁,江宁下手狠厉,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留任何余地,那女人的胳膊被他一把掰绞到身后,狠狠掼到水泥地上。
没想到会突然被掼倒,那女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哭骂,“老天啊,臭□断子绝孙的儿子要杀人了,老天爷啊,你到底开不开眼啊,这贱货凭什么死了就一了百了,我那挨千万的狗男人被她害死了不算,扔下我们孤儿寡母,要不是因为这骚货,我男人他滴酒不沾啊,他哪会酒后驾驶啊,死鬼男人啊,你死就死了,就给我们娘们留下这点活命的钱,凭什么法院就让我们赔给那个被撞死的司机啊,这是天要绝我们的后路啊,死鬼男人啊,我今天一头撞死在这里,也省得活受罪啊,你这个说不清爹娘的贱种,今天有能耐你就把我打死在这里,要不然,老娘变鬼也不饶过你!”
江宁上前一步,他的眼光太骇人,正在哭骂的女人吓的跪坐在地上,一步步向后退,“你要干什么,你,你要干什么?”
江宁手里握着落在灵床上的一段铝合金栏杆,手臂肌肉紧绷,“你想死是吗?”他一字字说道。
那女人哭的浮肿的面目上现出恐惧,屁滚尿流的爬起来,“救命啊,要杀人了!”
跟她同来的人一哄而上的冲过来,跟丛奕家亲戚又混战成一团,江宁把栏杆咣的砸在地上,摔出去老远,他转过身搂住已经站不稳的丛奕,紧紧护在怀里,一手推开所有拦在前面的人,把丛奕从那个让人崩溃的地方,一步步带出去……
第 87 章
(八十七)
那样低声说了很久,先是拥着丛奕,后来,丛奕的身子越来越沉,江宁在他身后竖起两个枕头,让他靠在床头,丛奕转头向里,江宁却依然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或者因为哭的太压抑,丛奕呼吸声里有闭住气的噎哽,只以看到被泪水濡湿的头发披散在脸上。
江宁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条热毛巾,因为丛奕低着头,他蹲在床边,把丛奕露出来的脸颊,手臂上的泪痕拭去,丛奕从他手里拿过手巾,按在脸上。
终于听到丛奕的呼吸虽然浊重,却慢慢平缓,他从床头滑下来,蜷着身子,脸向里躺下。
江宁深深叹口气,从另外一张床上拿起毯子盖在丛奕身上,隔着毯子拥住他,丛奕确实已经心力交瘁到极点,身子僵硬着,却没有挣开。
只有几个月,却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终于,又让他拥抱住丛奕,他深爱的男孩,在经历这么多生死离散之后,是否依然如昔?
丛奕没有声息,江宁收起手臂,把他抱的更紧,脸颊贴着丛奕依然潮湿的鬓角,沉默的熨贴着,丛奕的脸颊冰凉,无论江宁拥抱的多紧,都不能把他温暖过来。
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江宁也已经疲惫不堪,丛奕终于沉沉的晕睡过去,江宁轻轻的拔开他的乱发,眼光一秒也不舍得离开丛奕的脸。
下颌瘦的尖了,从前温润的线条此时清癯到棱角分明,眼下是一大片乌青的阴影,即使依然俊秀,却如同梧桐在秋天最灿烂的瞬间被突如其来的风霜凋零的凄美。
眼光沿着面庞起伏的线条描摹,手伸出去,终于还是在距离寸余的地方停下,他多想再抚摸这张他曾无数次缠绵忘情亲吻过的面容,可是,他不忍触摸他,不忍吵醒他,睡着了他的痛苦至少有片刻暂停,至少,让他保护他这片刻安宁。
目光停在丛奕的嘴唇上,再也无法移开,丰润的嘴唇苍白的没有血色,干涸脱皮,唇上有一道血印,那是丛奕压抑自己哭声时咬出来的齿痕。
再也克制不住,江宁低下头,把自己的嘴唇覆盖上,短暂的一瞬间触碰,不能离开,不能放手,可是,他只能再吻住他一瞬间。
雾气从眼底涌出,咬紧牙关,现在不是他向丛奕倾诉刻思恋的时刻,更不是他可以去求得丛奕原谅的时刻,丛奕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求能这样默默的守护着他。
丛奕睡的并不安稳,只是精力和体力都严重透支下的昏沉,江宁拭去他在梦中依然从眼角滚落的泪水,终于万般不舍的松开丛奕。
宾馆一楼有家餐厅,江宁小心翼翼的代上门,去买了粥和点心回来,等丛奕醒过来,无论如何也要吃些东西,人不是铁打的,等待的时间并不久,他却归心似箭。
心里焦灼的不安,恐惧失去,拿到餐盒他几乎是跑着回到房间,打开门时,静寂如初,窗帘遮住阳光,室内幽暗,眼光急切的移到床上,丛奕还是他离开时那样的姿势,蜷曲着没有醒来。
像悬在半空,突然一下子又落回实地,江宁把吃的东西放下,坐回床上,再次拥抱住丛奕,丛奕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似乎,他也再支撑不住,跟丛奕的额头抵在一下,呼吸间,是彼此的气息,他想起丛奕以前给他讲过一个典故,那句话每个人都知道,那个故事说,有一个小河塘连着湖泊,在枯水的时候,池塘干了,两条鱼搁浅在淤泥里,只能互相唇嚅相贴,靠对方吐出来的一点残水化成泡沫相依为命,等待即将来临的雨季。
他们就像这样两条鱼,离开彼此的世界,爱情和幸福,都干涸到枯竭,全世界只有这个人,是能滋润心底那一片荒芜的清泉。
想打起精神,却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陷落下去,意识越来越模糊,拥抱着怀中的爱人,江宁终于也疲乏的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瞬间依然朦胧,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但收紧手臂的空隙,让他刹那就惊醒过来。
怀里空着,衾被已凉,只有身边的枕上犹有泪痕未干。
冲出房门,空荡的走廊,喧哗的大堂,车水马龙的街道,再也寻找不到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
丛奕那时候说:“对这两条鱼来说,大概它们不想要这么痛苦的相濡以沫,宁可,相忘于江湖。”
夕阳在天边隐落,把温暖和阳光一秒一秒的带走。
到下一个天亮,归期何期?
88
(八十八)
丛奕这天的最后一节课,是摄影赏析,结课不用交论文,但要交摄影作品。
那组照片是一个星期前拍的,入夜的旧金山机场,从远处的山顶俯瞰,快门速度调的很慢,飞机起降的灯光和导航灯在慢曝光下,连成一道道光线,一架起飞,一架降落,光线在空中短暂交汇,然后,拖出长久分离的痕迹。
教授在收到样册的时候,饶有兴趣的看了半天,详细问了他拍摄数据,一个学生的作品能拍成这样相当不错。
这归功于Wilson的指导,丛奕抱着书走下长长的台阶时,看到Wilson靠在树上等他。
“怎么样?作业交了吗,能不能拿到A?”Wilson笑着问。
“不知道,不过,教授说拍的很好”,丛奕回答。
“我还打算你拿到A请我吃饭呢。”
丛奕笑下,“那也请你吃饭,酸面包还请得起。”
两个人开车去渔人码头,Wilson送了几张黑胶CD给他,他其实听不出来效果有什么区别,可能他离发烧友的鉴赏能力差太远。
车在公路上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