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短篇,已完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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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潇悄悄侧头，他脸色如常，只是眯着眼睛，气息略显得急促些。以自己历经了那么多场婚宴的经验来看，他……大概是喝醉了吧？
　　正要开口问他，却有些突兀的听到沈嘉洛说：“你用什么香水？”
　　“嗯？”肖潇下意识的侧头嗅了嗅自己身上，“没用香水啊。”
　　沈嘉洛轻轻扬眉，鼻尖依然萦绕着类似五月栀子花的香气，令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初夏，栀子花一串串的藏在绿叶间，仿佛是隐匿起的小小白鸽。他又仔细的打量肖潇，依然是清清透透的一张脸，完全没有烫染的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除了黑眼圈略略有些重，一切都很好。
　　车子停在了商务楼下，肖潇正要道别，听见沈嘉洛说：“我可以去参观下你的工作室么？”
　　工作室就在二楼，这一层旁边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店，总是热热闹闹的，肖潇便落落大方的说：“好啊。”
　　两个人一道进了电梯，沈嘉洛果然是有些醉了，瘦削的两颊便泛出了微红，他随意的靠在电梯壁上，慢慢的说：“说真的，你的妆化得真不错。”
　　肖潇并不知道，这样的话由沈嘉洛来说，便算是多大的褒奖了。
　　能让一个阅尽脂粉的男人重又感到惊艳，多少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要知道，这样的男人未必懂得女人是怎样化妆的，却能看出来，那些妆容是用了心的——不浓，轻盈，透亮，这让那些化了妆的女孩子看起来看起来，都像是剔透晶莹的宝石。
　　肖潇微笑：“谢谢。”隔了一会儿，又问，“其实你替我介绍了不少生意吧？”
　　沈嘉洛只笑不语，有很多么？最初也不过是自家表姐的婚宴，提了一句，结果那一场下来，人人都说好，圈子里便人尽皆知了。
　　可说真的，他也不知道，那一次他为什么主动向表姐介绍她呢？而在表姐的婚宴现场重又见到这个纤瘦的化妆师的时候，心底融融的，仿佛有种莫名契合的暖意。
　　一怔的时候，肖潇的工作室便到了。店面并不大，就在左拐的第二家。她拿钥匙开了门，又抱歉的冲沈嘉洛说：“我的助手已经下班了，这里实在有些小。”
　　沈嘉洛并不介意，饶有兴趣的四处打量。
　　最显眼的便是那面落地镜，然后是化妆台，屋子的最后边，整整一墙照片，每一张上都是新娘——妆容未必相似，可那种美丽却无与伦比。
　　肖潇拿一次性的塑料杯给沈嘉洛倒了一杯茶：“这些都是我的顾客。”
　　他的指尖抚着杯壁，微扬下颌：“很有成就感。”
　　“沈先生，你的朋友都结婚了，你呢？”肖潇又想起了什么，微微歪了头说：“你结婚的时候……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替你的新娘化妆。”
　　说到这里的时候，肖潇忽然一顿，会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配得上眼前这个男人呢？他是那种典型的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吧？初识的时候，漂亮的新娘竟闹着要与他私奔；到了后来，每次见到他，总被大群人簇拥着——即便现场的主角并不是他。而这人本身，她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会有刹那的迷离，像是……陷进了深不可触的海。
　　沈嘉洛并没有发觉肖潇突如其来的失神，她的话很稚气，让他失笑。
　　结婚？对自己来说，那似乎是再遥远不过的事。
　　他一低头，只觉得之前那香味更加的馥郁起来。像是……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许是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的衣角拂上了自己手臂的缘故吧？
　　在这寒冷寂静的夜，凉薄清淡的灯光下，他忽然站了起来，就这样毫无理由的逼近肖潇，手指扣在她的肩膀上，毫不费力的，将她抵在了那面落地镜上。
　　肖潇下意识的将手抵在他的胸口，吃惊、且慌乱的瞪大眼睛，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你干什么？”
　　多么有趣的反应。
　　沈嘉洛不禁微笑起来，不像他记忆中任何一个女人——那些女人有着烈焰般的唇，媚如丝的欲拒还迎，自信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自己。
　　他不顾她的挣扎，慢慢的压迫下去。
　　酒香，花香，悄悄的融合，莫名的心动。＇/p＇＇p=30；　2；　left＇3
　　这一晚的吻，是醉酒，是冲动，也是情不自禁。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沈嘉洛还记得自己是被肖潇连踢带打的推出了门，自己在门口拍了许久，周边的店主们纷纷出来看热闹，又有人在说：“呀，那个小姑娘有男朋友了啊，是吵架了吗？”哭笑不得间，小丫头却躲在里边，就是不开门，折腾得晚了，便只得讷讷的回家。
　　毕竟不是在夜店里，她也不是平日里那些莺莺燕燕。沈嘉洛有些头疼的抚额，前所未有的，竟有些愧疚。
　　他素来是个果决的人，这一日又是休息日，索性便推了一切邀约，开车去她工作室。
　　循着昨晚的记忆，沈嘉洛找到那家小小的、装饰洁净的店面，推开门的时候，有一丝踌躇，也有些期待。
　　那道甜美的声音却不是肖潇的：“这位先生，有什么能帮您的？”
　　他抬眸看看陌生的女孩，想必是她的助理，便点点头：“我找肖潇。”
　　“哦，她出去跟妆了。中午才回来。”女孩很职业的说，“有什么要求可以先和我说。”
　　“没事，我等她。”
　　从来都是让别人等的沈嘉洛，就这样，坐在这个位置，等了她整整三个小时。
　　肖潇果然在中午才回来，甫一踏进门，便听到助手说：“这位先生等你一上午了。”
　　她微微侧脸，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失语片刻，有些僵硬的对助手说：“你去下边买两杯奶茶上来好吗？”
　　直到助手离开，肖潇才勉强自己面对这个男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什么事？”
　　他依然坐着，没有放过她每一丝表情，沉默了良久，才说：“对不起。”
　　依旧是沉默，肖潇心中却更难受了一些，有个声音像是嘲笑自己：你在期待什么呢？他……真的只是醉酒后的意乱情迷啊。
　　沈嘉洛站起来，她便后退了半步，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知道了。”
　　他一手插着裤兜，仿佛没有听见那句话，却突兀说：“你一直用代祥福家的香粉，是么？”
　　肖潇愣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他家的香粉，我一直放在工作室当做熏香的。”
　　沈嘉洛没有答话，那是祖母最爱的香味，自己小时候，便是在老宅里，倚在老人身边，闻到那样叫人安定的气息……
　　他倏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浓妆艳抹的表嫂，沾花惹草的表兄，纸醉金迷的都市，虚浮娇媚的女孩——似乎是这一切，都在让自己对某些事情，渐渐的厌倦，直到淡漠。
　　而此刻她的眼神，像是清透的一场大雨，将那些东西都洗去了，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有很久之前的蓝天，还有一串串洁白的栀子花。
　　许是他看着自己的神情有些古怪，肖潇鼓起勇气，终于说：“我……我有男朋友了。你……你……”
　　“你”了半天，却又说不出什么来，这样的伎俩让沈嘉洛失笑。若是平时，他会玩味的笑，却意味深长的说：“男朋友？是在说我么？”可是此刻，莫名其妙的变得慎重起来，只是收敛起一切轻薄，淡淡的说：“我只是来道歉的。昨晚的事，真的非常对不起。”
　　肖潇抿了抿唇，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么下次见。”他风度妥帖的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说，“肖小姐，我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彼此了解。”
　　这句话并不像是开玩笑。
　　从这一日起，沈嘉洛只要有空，便去找肖潇，接她下班，吃饭，又规矩守礼的送她回家。他不急不缓的接近，享受那样的过程，渐行渐近。
　　这一天傍晚，沈嘉洛刚从外地回来，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就坐在工作室等她。直到快八点，门口有了动静。肖潇一进门，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他眯起眼睛打量她。
　　初夏，这丫头穿一件蔷薇花色的雪纺裙，松松系了跟腰带，鱼嘴鞋隐约露出涂得极精细的红色指甲油。
　　如果是以前，在哪里遇到这样的女孩子，自己或许会动去搭讪的心思吧。
　　可如今，沈嘉洛一眼看到领口那大片雪白的肌肤，他忽然想起来——和自己约会的时候，从没见她这样认真打扮过——于是冷声问：“去哪了？”
　　肖潇全无察觉：“啊？谈工作去了。”
　　她低头整理东西，他便一个人坐在后边生闷气。
　　因他刚从外地回来，肖潇理完东西，说：“你吃饭了吗？”
　　沈嘉洛没说话，只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示意上车再说。
　　一边开车，他一边打开车载电话。
　　又是那几个发小邀他去夜店玩，他当着肖潇的面听完，下意识的要拒绝，转头瞥见肖潇似笑非笑的神色，索性说：“好啊，你们等着。”
　　“去不？”
　　肖潇耸耸肩：“好啊。”
　　她这样若无其事的表情让沈嘉洛更觉得不爽，却又无可奈何，车子一拉速，那句话脱口而出：“其实我很久都没有——”
　　肖潇扬了扬眉梢。她的眉并不像很多女孩的那样，剃了大半，用眉笔补充的那一部分妖娆多姿，却生来如同柳叶一般，清新自然。沈嘉洛了解她这个表情，意思是“继续说”。
　　莫名其妙的开始赌气了，他没做什么，有什么可以解释的？这丫头自己穿这样花枝招展，谈得哪门子工作？！
　　沈嘉洛闷闷的说：“没什么。”
　　泊了车，夜店的一楼是舞池，劲爆的鼓点节奏让心脏一突一突的，肖潇看着露出纤细腰肢的女孩们，心中盘算的却是……这样的场合，需要化什么样的妆容。
　　沈嘉洛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攥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往上走。踩在透明的特质玻璃台阶上，肖潇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抬头望向蜿蜒而上的楼梯，喃喃的说：“咦。这里……我好像来过？”
　　沈嘉洛站在比她高一步的地方，那眼神更是居高临下。
　　她依然戴着那对翡翠珠儿，衬得耳边的肌肤盈盈如同上好白玉。
　　楼梯上人来人往，喝得醉醺醺的男女摩肩接踵，其中一个更是醉醺醺的，差点将肖潇撞下去。沈嘉洛一把将她往自己身侧拉了拉，双手扣在她腰侧，低头，轻声说：“想起来了么？”
　　肖潇先是迷惘，接着眼神轻轻一亮——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她的工作室刚刚开张，奋斗了数月，第一次赚钱，便被几个朋友拉着来这里庆祝。她头次来，喝了不少酒，跌跌撞撞的想出门去吹吹凉风，冷不防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搭讪了——那人个子很高，也是在这个位置，揽住了她的腰。
　　于是——肖潇毫不犹豫的，甩了一巴掌过去，跑得无影无踪了。而在那之后，她如惊弓之鸟，再没有踏足这样的地方。
　　“是你！”。
　　肖潇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原来是他。虽然早就知道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可此刻，失望还是有的。
　　沈嘉洛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情动，说了那样一句话。那件事，他该瞒着不说的——虽然自己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认出了她，认出了那对盈盈坠在而耳边的翡翠滴儿。
　　沉默着走到二楼，沈嘉洛并没有去找朋友，随手推开一间包厢，就拉了肖潇进去。有服务生瞧见了，连忙走过来：“先生，这间是预订的——”
　　一旁领班抬头瞧见了沈嘉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