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推磨-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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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商会会长是个什么级别
牛国庆是王银山的校友，牛国庆比王银山高两届。他原来一直在国营厂做，从技术员到车间主任、生产厂长、公司副董事长，都一帆风顺，直到工厂破产，被变相拍卖给私人，自己被扫地出厂。价值8000万的工厂，以380万的低价卖掉了。而实际上购买者只拿出80万，再以工厂抵押贷款300万来买厂。牛国庆带着一班人上访。局领导出面作他工作，将他的人事关系调到局里，享受主任科员待遇。他也识趣，只要求局里按时给他买社保，保留干部指标，自己以内退的名义下岗了。背起行李包，别了老婆的热被窝，大有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豪迈，南下闯江湖，至今已五年矣。
牛国庆眼下正忙着组建东江省HB商会花山分会的事。已联络到在花山的HB籍老乡50多人。其中有头有脸有名有钱的，有30多位。谁来当会长谁来当副会长，还有秘书长之类的职位确定很有技巧性，章程的草拟就简单些，把省商会的章程改一改就行。前期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时，牛国庆提拟开一个预备会。预备会选在花山宾馆举行，说是开会，其实是以请客的名义发出邀请的。出席的有十三人，一个大围台刚好坐得不松不挤。
王银山也受到了邀请。他对入会兴趣不大。因为他深知商会组织还不如牌友会热闹及轻松，无非是斗酒吹牛聊艳史。至于章程所说的以商会友，共同扶助，为乡争光，团结爱国。全他妈的鬼话。有句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家庭组织尚且如此，何况是以利论友的商会？
不过，牛国庆这个人值得交结。他来花山短短的五年，白手起家，如今已有亿万身家。何况他又是自己的同行，生产同样的产品，争夺的是同一个市场。在行业内，近年他的名气几乎要超过自己，他的长江公司已成为银山公司最主要的竞争对手。
当初牛国庆只身南下时，曾经找过王银山。是王银山的大学老师开的推荐信。王银山本想收留他，当自己的技术总监，但老头子不同意。王宝富说，牛国庆长着一对鹰眼，含而有光，非池中物，久养不熟怕是要伤人的。果不其然，同牛国庆先后合作的两人，一人已经破产外逃，一人被人兼并，而牛国庆却牛气冲天，财源滚滚。坐骑也由旧捷达、广本雅阁、奥迪A4升级到奔驰350了。
前两天肖*映，东江省长江陶制釉公司的产品报价，每吨普遍下调了300元。针对银山公司的老客户，更优惠。牛国庆在搞什么名堂！
银山公司与长江公司虽是同行，但这几年来都相安无事。银山公司走的中高档路线，长江公司则采取低价倾销。银山公司的主要客户是花山及周边地区的陶瓷大厂。长江公司历来以出口为主，去年受金融危机影响，也在北方开拓市场，在花山地区只向一些陶瓷小厂供货，因为它的产品主要采取的是低质低价策略。今年突然向银山公司发起挑战，难道长江公司的产品策略和市场定位改变了？在短时期内改换产品品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银山叮嘱肖平要尽快摸清楚对方的供货品种，密切注意对方的动态。
虽然牛国庆是自己的师兄，但自己比他出道早，在陶瓷材料行业内摸爬滚打了十多年，又在清华大学材料专业进修了一年，自己的专业水平在业内是小有名气的，他牛国庆肯定比自己差了那么一节。他对此充满信心。不说别的，自己是东江省建筑陶瓷材料协会的副主任委员，而他牛国庆只是个普通委员。用陶瓷材料学报主编，他的好友马志峰的话说：你王银山是业内的一面旗，他牛国庆只是一个旗手，必须高举你这面旗他才有号召力。但王银山十分清楚，个人的成就不是纯技术性的，你可以凭借你的财力选能任贤，以团队领头人的资格来树立个人威望。牛国庆现在走的就是这条路线。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坐主位的是花山市大南区一位退居二线的副区长，老家云阳人。姓古，大家都左一声古区长右一声古区长，叫得老头子心花怒放。陶瓷材料学报的马主编坐在古区长的左手，牛国庆坐右手。马主编干瘦，戴金边眼镜，一身白西服。牛总偏黑偏胖，一身黑绸纱。两人一唱一和，俨然一对黑白无常。
“商会要务，以立章程为先。鄙人不才，是省商会的副会长。已参照省会章程修订了一部花山分会章程。请诸位赐教。”马主编咬文嚼字，将打印好的商会章程分发给在座的同乡。
“既然是筹备会，建立组织机构，选举正副会长、秘书长等要职，也很重要。大家议一议人选吧。”牛国庆提议。
“我看会长之职非古区长莫属。”马主编说。“那里那里，商会的事以商人担当较为恰当，我从商是外行。马主编以省商会副会长的资历再领重任，很合适嘛。”古区长同马主编彼此恭维。
坐在古区长对面的是花山某发行的副行长，姓朱，与牛国庆相交甚厚。据说他在长江公司占有股份。朱行长生得矮矮胖胖，板寸头，铂金粗项链，左手金表，右手佛珠，唐装，软底正宗千层底布鞋。说话声音嘶哑。但谈吐爽快，出言大方。“在商言商，会长副会长之职，金钱量化。会长一职，每年捐赠10万会费，副会长每年5万。没有钱，商会无法开展活动，无法对外联谊。”
大家短暂的沉默。
“我们花山商会档次高，会长一职比我这个区长的级别高嘛。我每年的工资拿不到十万啰。”古区长感叹，也算打趣吧。大家都笑了。一笑气氛又活跃起来。劝酒声，碰杯声，光觓交错，私议声，高论声，欢畅淋漓。
“还有秘书长一职也很关键。商会日常运作，组织联络，具体的工作都靠秘书长来担当。”王银山有意这一职位。按惯例，秘书长一职不用捐钱还可拿薪水，主持日常工作，接待本省同仁，有利于提高自己的声誉和名望。
“这是一份苦差事，没有几份奉献精神，不行。也是一份累差事，没有较多的闲心也不行。”牛国庆也盯住了这一实职。
“秘书长就是商会的办事员，要化较多的时间和精力，对同乡要有爱心，对各商家要有公心。须得一个精明强干的人来主持。”
议来议去，牛国庆与五银山的目标都很明朗了。双方都有人支持，桌面上立马形成两洠Ｅ９焖担以诮鸸鹪坝幸惶姿木邮业男路浚梢晕蕹ビ美醋魃袒峄崴Ｍ跻剿担以谥猩铰酚幸惶仔醋致ィ�200平米，已经精装修，更合适商会办公。
最终公推陶瓷材料学报的马主编为秘书长，牛国庆虽然还气哼哼的，但已无法阻止王银山满脸的阴笑了。
不久，王银山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牛国庆收留了被自己辞退的技术员汪明。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为了区区1000块钱，居然跑到自己的竞争对手那里，和自己对着干。自己辛辛苦苦地培养了他三年，他不知恩图报，反而用自己教他的技术来跟自己竞争！
HB商会花山分会在牛国庆的长江公司举行成立大会。牛国庆特意向王银山介绍他新来的技术厂长汪明。王银山的牙疼病又犯了。那颗过敏性板牙一疼起来就令他饮食不安。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章 环保执法不过是个幌子
国税局新上任的朱股长来银山公司检查，碰到铁公鸡王银山一毛不拨。李凤娇知道。金钱是斗不过权力的。朱股长是怎样的人，她不熟，但同他的顶头上司肖局是有交情的，是打过多年交道的老朋友。肖局是花山市局人事科下放到北江镇分局来锻炼的年轻干部。
晚上李凤娇约肖局长喝茶。肖局年轻有为，是花山国税系统为数不多的女干部之一。按李凤娇之请，她同朱股长一同赴约。李凤娇则带了办公室小李。四人在风雅茶艺阁包了一间套间，边饮茶边打点小麻将。二李手气不佳，一个输了3000，一个输了4000多。打到晚十点。李凤娇说今天运气不好，咱们改天吧。于是李凤娇约了肖局长去洗头，小李则同朱大哥朱股长去冲凉。
之后，半年内税务局再也没来过银山公司。王银山买的三条狼狗始终分不清熟人和生人，只要有人来就叫唤。三条狗每天得200元的肉钱，还得一个专门的保安来照顾。
金融风暴在制造业中进一步扫荡。09年伦敦20国集团首领峰会之后，王银山感到同行业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尤其是长江公司开发的新产品，紧跟银山公司，压价抢地盘。价格战打得火热，王银山觉得有点喘不气来。
李凤娇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婆娘，居然借口汪明跳槽的事情，在王宝富面前告阴状。说自己把钱看得太死，克扣工人，只为一千块钱，开除了一个熟练的技术员，现在人家跑到竞争对手那里去了，专门针对银山公司，开发同类产品，低价冲击银山公司的优质客户。搞得公司很被动。
这个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的女人，简直就是祸水。不知道老头子喜欢她那一点，在他王银山眼里，李凤娇狗屎不如。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骂人的气话，不知怎么就传到李凤娇耳朵里了。两人为此大吵一场。李凤娇骂王银山：你个龟儿子，守财奴！王银山反击：扫帚星！败家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市环保局稽查大队来了两次。焦点问题集中在公司五条窑炉只有两条通过了环保验收。现在使用的脱硫装置，是银山公司自己设计的土设备，早已腐蚀得千疮百孔，根本起不到除尘作用。烟气排放不达标！
当初建厂时，王宝富有个战友在环保局当副局长，花了点钱，活动了一下，什么事都好办。但现在这个战友局长已调走，花山市正在加大整治环境污染的力度，正在创建全国卫生模范城市，80％以上的陶瓷企业要求三年内外迁。花山是全国有名的陶瓷产业基地，建筑卫生陶瓷几乎占有全国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市政府下这样大的决心来整顿污染问题，用陶企行话讲，那就是：嫌贫爱富！因为数量众多的陶瓷企业，消耗了大量的能源，只贡献了不到20％的GDP，却产生了70％以上的污水和大气污染问题。
现在还有一种传言，据说有位中央大员的子女看中北江工业区这块风水宝地。这地方前临北江，背靠小松山。小松山地势不高，但山上有700年历史的北江祖庙，素有南少林之美称。又紧临东花高速和东柳铁路，离东江省会城市东江市只四十分钟车程。占地三千亩的全球500强商品集散地已破土动工，18洞高尔夫球场已建成三年，从北江取水60万吨的饮用水工程也将在年底竣工。全国卫生组织2008年百岁老人调查显示，北江镇百岁以上的老人达到万分之十五，远高于万分之七的长寿之乡标准。这样的地理文人条件，很适合人居。将北江镇建成东江的后花园的创意，正在北江新一届领导班子宏伟规划之中。这才是环保检查频繁的真正原因。
东江这地方下雷暴雨的时候不多，今天是例外。电闪雷鸣，风狂雨倾，不像是春天，仿佛是夏天的台风来袭。
王银山一再叮嘱工厂要注意安全防患。厂区地势平坦，下水管口不大，有可能形成积水。多数屋面盖的石棉瓦，日晒雨淋的经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