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商的罪与罚:房地产大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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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洋河大酒店是一个庄严和神秘的地方。一位国家副主席到南方视察时,在京广市停留一晚,就住在这里。王德龙能在接待国家副主席的地方吃饭,并且签下人生的第一单,仿佛是做梦一样。
说实话,王德龙并不知道他的名字签上去,他的手印盖上去意味着什么,王居然让他在“乙方”的位置签名,他毫不犹豫,连“甲方”和“乙方”的含义都没搞清楚,就签了,稀里糊涂地签了,王德龙看着王居然在合同“甲方”的位置上签名,他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对“甲方”这两个字的含义好奇起来。
第一单(3)
王居然看出他的好奇,说:“这个合同上,我是甲方你是乙方,但其实这个世界上到处是甲方和乙方;就比如我,如果遇到更大的领导,领导是甲方,我就是乙方。说到底,谁能耐大,谁本领强,谁是别人巴结的对象,谁就是甲方,所以要想成为甲方就需要不断强大自己——比如你,现在是乙方,但很可能有一天你也会成为甲方的。”
对王德龙来说,“甲方”仿佛象征着权力和神圣,他怎么也没想到,若干年后,他也会在“甲方”的位置上签名。王德龙没有看“合同”的条款,也没问王居然一天给他多少工钱,有一点他隐隐约约感到,25元一天的搬运生涯可能就要告一段落了。
最让他激动和兴奋的是,王居然跟他提到的提前完工一天,就有一万元钱,这相当于出海十次捕捞的鱼啊。如果提前两天完工,相当于出海二十次,他盘算着,不知不觉举起杯子痛快地与王居然和陈一树一口干了。“我与你们二位是有缘分的,王居然姓王,跟我是一家人,陈科长叫一树,一棵大树啊,我以后得傍上这棵大树了!来,干!”王德龙有些醉意了,“我一定要提前10天完工!”
这天傍晚他喝得醉醺醺地返回独树村的时候,他发现王友龙从阿香房里钻出来,对着墙壁撒尿,王德龙见状,恍惚间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冲上去劈头给了阿友一记耳光。
从此,王德龙和王友龙之间的话少了,王友龙没事再也不敢往阿香那里跑。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王友龙拿着饭碗走到阿香跟前,被阿香使劲一瞪,王友龙没有反应,碗底藏的白肉依旧冒着热气,王友龙吃到嘴里,使劲咽的时候,忽然看见二哥王才龙在眼前一闪,定下神来,发现是一个幻觉。
他神秘兮兮地摇摇头,谁也没注意到,他快速地把饭扒到嘴里,把碗往地上一搁,走到王德龙面前说:“三哥,我不想在京广北站干了,也不准备住独树村了!”王德龙像打量陌生人一样注视着王友龙:“你想去哪儿?”“反正不在北站,哪里去都行!”王友龙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这是王德龙怎么也没料到的。从家乡跑到京广市干搬运和装修的乡亲,偶尔还带来大哥王金龙及家人的一些消息,二哥王才龙分别后再也没有音讯,像断线的风筝,成为遥远的牵挂。没想到幺弟王友龙要走,是一记耳光把兄弟的情分打散了吗?他这个当三哥的做错了什么吗?王友龙在嫂子的房里关上门,如果大哥二哥在的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如果是在老家,这种事是要上纲上线,绝不是一记耳光能了断的啊!
王德龙说:“要不你回老家吧,看看大哥大嫂怎么样?还有你侄子、侄女,要不把他们也接过来吧”。他掏出几张十元的票子塞到王友龙手上。“你用吧,你还有儿子、老婆,我什么都没有,要钱没有用!”王友龙把钱塞回去,转身走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长大了,要走就走,自己去闯吧!
这一幕被阿香看在眼里,她怅然若失地望着王友龙的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在卧虎山的墨
绿里。
求生(1)
王才龙扒的那列货车拉着一车猪,还有在卧虎山农产品批发市场装上去的辣椒、萝卜、白菜、莲藕等农产品一路南进。王才龙在车上与猪待了几天几夜,停了多少个站,他记不清了,火车走峡谷,越桥梁,穿隧洞,一路昏天黑地,经历黑白颠倒、时空交错之后,所有的紧张、饥饿、困倦都烟消云散了。
终于进入九龙岛货站。王才龙是在蒙眬睡意中看见列车慢慢停下来的,凭在京广北站做搬运工的经验判断,货场到了。九龙岛货场与京广北站货场最大的区别在于,九龙岛的货场在夜晚灯火通明,进出站的火车特别多。
王才龙爬出车厢,跳到地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但他不敢在明亮的灯光下久留,赶紧往洗手间跑。几天几夜与猪零距离接触,已使他浑身上下弥漫着猪骚味,他这身装扮肯定是走不出车站的。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洗手间,看到一侧还有淋浴的喷头,就冲将过去,和全身衣服一起接受洗礼了。
深夜,京广北站和独树村或已进入梦乡,九龙岛车站的忙碌并没有停止,车站高塔上的聚光灯扫射着,像电影里集中营上空的灯光,既让王才龙熟悉,又让他感到陌生。王才龙在洗手间冲完凉,洗完衣,又将湿衣服穿在身上。当他挺着胸膛走出洗手间,才发现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
他环顾四周,看见货场上的搬运队有条不紊地搬着货车上的货物,他不敢贸然前去搬货,他清楚搬运队都有自己的地盘,都划分了“势力范围”,没有人引荐,随便去插队,相当于侵犯别人的“势力范围”。在京广北站,为争夺“势力范围”,他与杨吉昌之间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在香港做工的舅兄,舅兄是阿香的亲哥哥。可是夜深人静,到哪儿去找他呢?由于不熟悉路,他只得先在这里熬一晚,等天亮了再做打算。他来到货场上一个明亮的路灯下,抬头望望,停下来,试图用路灯发出的热量来烘烤衣服,毕竟湿衣服贴在身上,在香港10月的深夜,还是有些寒意。饥寒交迫的夜晚是最难熬的夜晚,比卧虎山下的独树村的日子更难过,他只有想起水头村的老婆和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时,眼睛就发亮,困倦与疲惫才会退却。
冒这么大的风险逃出来,不就是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吗?离开老家,与其说是被村支书陈忠逼出来的,被计划生育政策逼出来的,还不如说是被自己的儿子逼出来的,不是为了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他也不至于与村里、镇里的干部冲撞起来,想到这里,他对陈忠的仇恨有些减弱。在京广北站,每天搬货,一天两元五角钱,一个星期下来还可以攒二十元钱,然后他爬过卧虎山脊,到山的另一面的水头村,将钱送到阿香的手上,也感到幸福无比。
但杨吉昌这狗日的常常欺负他们,应该说是杨吉昌把王才龙逼到香港的。再联想到“水哥”在泰国已经混得有头有脸,让他的家人在村里扬眉吐气,他对杨吉昌的怨恨又减少了,即使不是杨吉昌逼迫他,总有那么一天他会到大城市来打拼,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不在“水哥”之下,“水哥”能做到的事,他一定能做到。当有一天他像“水哥”一样把一大笔钱寄给大哥王金龙时,大哥在村里就可以挺直腰杆做人,陈忠也就不敢小看他王才龙一家人了。
越想他越觉得对不住大哥。他知道他的大哥王金龙把殴打国家干部——张副镇长的事全揽在自己头上。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求生(2)
他知道如果混不出个名堂来,便愧对大哥付出的一片心血了!想到这里,王才龙的精神一振,困倦仿佛消失了很多。天亮的时候,他摸一摸身上的衣服,发现干了。他习惯把湿衣服穿干,早几年在船上捕鱼,衣服从湿到干、从干到湿是家常便饭,他的身板抗风湿的能力特别强。
出了货场,根据太阳辨了辨方位,顺着马路一直朝南行走,运石头的柴油车从他身边走过,爬坡时喷出一股股黑烟,突突突就爬上去了。一路上还遇见一些马达发动的小货车,呼啸着从他身边插过去。他想,开小货车是一件多么威风的事!在这条马路上行走的王才龙的理想就是想拥有一辆小货车,送货赚钱,养家糊口,多么幸福!
不知不觉走了四五里地,王才龙看到一个集贸市场,这个市场跟他在县城汽车站看到的景象差不多,只不过比县城的市场规模大一点,卖早点的,卖小菜的,卖鱼、卖肉的……吆喝声比县城的要多很多。与县城最大的不同在于,这个集贸市场没有计划生育的宣传口号,取而代之的是“味道好极了”“只有把梦想付诸行动,人生才够味”“夜色火锅店料理”之类的霓虹灯广告牌。
这就是水头村男女老少都向往的香港吗?比老家的县城热闹不到哪里去呀?他走进一个用油漆在墙上写着“无名早餐店”的店铺,坐下来,摸摸口袋,里面只有一些粘性灰尘。“老板,三个馒头一碗汤!”他听到桌子旁另一个人喊了声“一个馒头一碗汤”,他也照着喊,只是数目比别人放大了三倍,估计这样能填饱肚子,老板的馒头和汤上来了,他一边吃一边想着如何埋单。
他吃得很慢,一个狼吞虎咽的大男人,在没钱的时候还必须装出细嚼慢咽的样子。他想到了吃饱就跑,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五十多的人了,肯定追不过他,但他担心万一老板娘一喊,被警察抓住,被遣送回内地,那他精心策划、经历千辛万苦从内地逃过来的计划就泡汤了。
看店里的人都走了,王才龙才开口说:“老伯,你知道启德填海区怎么走?”
“小伙子,很远,要坐电车,这里有电车过去!”老伯用手指了指方位。
“我有一件事跟您商量一下,”王才龙终于艰难地启齿,“我是从潮州来的,到启德填海区找我舅兄。我现在手上没钱,您看能不能让我帮您干几天活儿,来抵饭钱,我干活儿很棒的!”王才龙站起来把胳膊伸出来鼓了鼓劲说。
老伯一脸的怒气,但看站着的王才龙耷拉着脑袋,像一根被拔起来的葱,怒气有些消散,说:“你先帮我把这米扛回去吧”。王才龙欣喜地弯下腰去,扛起地上的米袋,跟在老伯后面走。一路上老板也打量着王才龙,问他的老家是哪里,为什么要跑出来?王才龙告诉了老伯他的老家,还给他讲海上捕鱼的奇遇,老伯听着听着,渐渐对王才龙产生了好感。
老伯说,这里警察很多,你不能随便去找工作呀!他每天在这里遇到好多从内地偷渡到香港的人,没有身份证,找不到工作,只要有人一举报,就得被遣送回去,还没被遣送回去之前,在遣返所就被香港警察打得缺胳膊少腿了。
老伯的儿子去挖将军澳隧道后,再也没回来。老伯儿子的工友逃命回来说,隧道塌方了,老伯的儿子被埋在里面。塌方一个多星期了老伯才知道这件事,儿子是没救了,老两口老泪纵横,连儿子的遗体都没看到。
隧道是由蒙托那(香港)公司承包的,后来老两口去蒙托那(香港)公司要人,被洋人赶出来。即便如此,老两口也经常找蒙托那(香港)公司,有一天,保安说蒙托那(香港)公司换老板了,洋人被赶走了,现在是姓李的老板,新老板不会理旧账的。
老两口听了这话,欲哭无泪,就在老两口准备离开的时候,碰到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人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保安把每天到这里“骚扰”的老两口的情况说了,戴黑框眼镜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