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处落下泪雨-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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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处落下泪雨 第八章(10)
摸爬滚打了半年下来,除了还贷,小凡手里有了些结余。她准备加大投入,往精品服装的路子上走。元旦来临的时候,小凡连着进了几批中式女装和绣花呢质长裙,配着同样款式的手袋和相衬的小首饰,没想到转眼之间都被抢购一空。还有慕名而来预订真丝绒旗袍和立领小衬衫的,有的甚至愿意出高价买下小凡身上穿的样品。小凡正暗自高兴,不想一场重感冒袭来:连续发了几天的高烧,嗓子肿得喝口水也要咽半天,整个呼吸道里好像撒满了辣椒粉。开始小凡还强撑着开了店门,笑脸迎着顾客,卖几件牛仔装和夹克,后来终于支持不住了,双腿抽筋,眼前一阵阵发黑。小凡只好关了店门到医院里输液。眼见得年前正是服装旺季,自己店里的货都快卖空了,生意就那么耽搁着,小凡心里着急。后来小凡找了一个同行的朋友,托她从省城进货的时候带一些精品服装回来。
那一天下午货运到了,满满的三大包。小凡输完液跑到服装店接货。那个同行的朋友李晶喜气洋洋地拍打着那些帆布袋说:“小凡姐,这下你要发大财啦,我用你给我的货款进了多几倍的东西,而且件件质量高档,款式一流,真正是领先世界潮流,我包你每件衣服大赚特赚,让你撑破腰包过个新年!”
小凡看着李晶夸张的表情,心里半信半疑,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小凡打开包,一件一件往外清点货物,慢慢地她的眼光有些发直,把衣服拿到门外的阳光底下细细地翻看,小凡脑子里“嗡”地一响。
“怎么都是‘洋货’?”小凡问出一句,一口痰涌上来,止不住一阵大咳。
李晶看看小凡变了的脸色,忙解释说:“怎么啦,小凡姐?‘洋货’不好吗?这东西看着质量好、做工细,拿到手里一掂沉甸厚实,顾客的第一感觉肯定是‘值’!这东西本儿小利高,来钱快,只要不是干服装的没人认得,好多人都是干这个发了财!小凡姐,我可是求了人、走了路子才搞到这批货,为的就是让咱们年前能猛赚一笔!怎么,你不满意?”
小凡苦笑了一下,不好说什么,把准备挂到货架上的衣服又一件一件收起来。
李晶满脸不高兴地扭身走了,嘴里小声咕哝着:“费心费力给人办好事,却连个谢字都没有,还没等赚钱呢,卸磨就杀驴……真是,好人做不得……”
小凡守着那三大包东西又咳了几次。天黑了,夜色灌了一屋子,小凡呆坐着,腿上没有一点力气。
最终李晶帮着进来的那批货一件也没卖,被小凡拉回家,统统扔在小库房里。那一次损失了几千元。
苏致远不解地问为什么,小凡说:“那些洋货市场上的东西都是被外国人当做垃圾扔掉的,什么消毒措施都没经过,谁敢保证哪件衣服上没有病菌、没有什么艾滋病毒?我们拿了这样的东西来骗中国人,怎么做得出?再说,做生意就要讲个信义,你骗了一次顾客,就可能把自己的牌子砸了,你觉得我能那样做吗?”
苏致远摇摇头:“小凡,你终究成不了生意人!我看,你还是及早回头吧!”
小凡没有答话。
第二天一早,小凡高烧还没退就背起包出发了。她第一次晕了车,吐得翻江倒海,好像所有的内脏器官都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揪扯成一团。还是漆黑一片的车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小凡把大衣往身上裹了又裹,感觉冷风还是不断地从脚下钻进裤管,每个骨头缝儿里都灌满了冷风。小凡冷得像掉进了冰窖。
进货回来的时候,小凡乘坐的班车在路上抛了锚。司机撅着屁股在发动机前忙了半天也没修好。天渐渐黑了,离小城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乘客们冻得在车里坐不住,纷纷跳下去在雪地上蹦着跳着,跺脚取暖。
“这车今天够呛修得好啦,老少爷们儿,看看能不能拦辆过路车把大家捎回去?”司机对着雪地里的人们喊。
大家面面相觑,嘴里哈出的白色雾气像一团浓重的烟。有人开始小声咒骂。一边往下拿东西一边吐唾沫。
“这算咋回事啊?我们坐你的车,你却把我们撂在这冰天雪地里,这还讲理不讲理?”
“唉,我也愿意顺顺当当把大家拉回家,回到家我也舒服!可这车不争气,怎么修也修不好,你们让我怎么办?你们可以拦车回去,我还得守着它呢!咱们都互相体谅吧!”司机说得客客气气。
有几个人不依不饶:“那你得退给我们车票钱,这离终点站还有好一阵子呢,我们坐别的车不得花钱?”
经他们一提醒,人们纷纷涌过去吵着要司机退钱。最后应该退回的钱的数目让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为了几块钱互相撕扯着衣服打了起来。司机被推倒在地上,售票员的包让愤怒的人们抢走了,一兜的钱币和票据在人们的哄抢下变成了碎片,被风吹到空中,一下子刮出去很远。小凡茫然地站在越来越暗的天色里,看着人们凌乱不堪的脚印把一片雪地踩踏得越来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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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处落下泪雨 第八章(11)
那天,小凡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一点了,苏致远还没睡,面前的烟灰缸里扔满了烟头。小凡到火炉边烤着冻裂的手,一边给苏致远解释事情的经过,她说:“如果不是一个好心的农民用他的拖拉机送我们回来,恐怕这一晚上我们都得呆在那片雪地里。我们拦了那么多车,竟然没有一辆肯停下。二十几个人就在雪地里冻着,司机还带着伤……”
苏致远突然拉开衣服,把小凡裹进怀里,眼睛红红地说:“小凡,听我话,别干了!不就是穷点吗,可是有你守在家里,我心里踏实。像这样拼死拼活的……你说,挣下再多的钱我们能好过吗?”
温热的气息吹在小凡脸上,那一刻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身体抖了一下。
“怎么,还冷吗?那我把你放在被窝里,好好地暖一暖!”
说着,苏致远一把抱起了小凡,从火炉边一直抱进卧室。小凡一头扎在苏致远的臂弯里,嘤嘤地哭了,好像几百个日夜的辛苦劳累在那一刻堆到了她的胸口,她像一根面条那样软了……
哭过了擦干了眼泪,小凡的手轻轻梳理着苏致远浓浓的眉毛:“致远,有你刚才那句话,我就不苦了,我身上又有劲儿了!趁着刚有些经验,我得再干上一阵子,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呀……到了该抽身的时候我会退出来的……”
苏致远叹一口气,把小凡一双冻伤的手放到腋下:“小凡,我知道自己没本事,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本来可以不这样的……小凡,你为什么非要跟了我?”
小凡发出嗔怪的一声:“说什么呢!你记住,只要你心里有我,吃再多的苦都不算什么……”那一夜,小凡感觉苏致远就像一只烫人的火炉……
无人处落下泪雨 第九章(1)
1
而立之年的江小凡时时感到人生苦短。十几年的路转眼就走过来了,那个满眼凄迷的女孩子仿佛只是昨天的事。尽管岁月在每个人的心上都不同程度地打上了烙印,尽管夜深人静还会有隐痛悄然袭来,生活还是仿佛一辆单程列车,哐哐当当地往前赶,不容置疑,不容回头。
十几年的城市生活,只是让江小凡的心越来越沉。她看不见生机和亮色。就连天空都是终日灰蒙蒙的,阳光在布满尘土的空气里打滚儿。一切都是人造的风景,造型拙劣缺乏想像力的建筑、雕塑把一个城市打扮得愈加不伦不类。所有的人都脚步匆匆,忙得不辨东西,忙得来不及倾听。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更谈不上心灵的倾诉。人们似乎已经羞于提及“灵魂”、“理想”这类的词语,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虚伪。人们已经越来越习惯于具体的操作和享乐了。
而江小凡却常常感觉正被这种具体、琐碎的生活淹没。
淹没。
江小凡站在自己之外,看着这个女人耐心或无奈地操持着一切家务和工作,听着这个女人发出的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声音。城市像一座迷宫,人际关系像一张大网,小凡不得不调动起全部精力,苦苦应对。但她心里明白,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她和那个叫江小凡的女人就这样相互远离。
单位里,每天总有人在不停地兜售这个日益膨胀的沿海城市里各种花花绿绿、红红黄黄的新闻,或者把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闲话炒得津津有味,借此打发一天的时光。当然,人们谈得最多的就是离婚:有刚结婚两天就跟着别人跑的,有几十年的好夫妻反目成仇的,更有本想凑合如今又觉得太亏的,还有两姐妹争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养几个女人……这小小的一个城市,大概每分钟就要受理一起离婚案,好像街道两旁的花圃里长的都不是花草,而统统要变成各式各样的第三者了。
感情这东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 在九十年代末的城市上空,它像一只只彩色气球,飘忽不定,无法把握。
太多的女人感到了危机。她们想尽办法拼命地挣扎,想追上去,抱紧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可是常常事与愿违。幸福的婚姻已经和她们的青春一起一去不返。有人哭泣,有人沉沦,有人报复,有人默认,她们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别处,而不是自己身上。提心吊胆和痛不欲生已经成了女人们的家常便饭。没人能解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没人能解释这个世界的男人是怎么了。男人的求变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几千年的传统,还是骨子里的本性?是追求自由的现代思想助长滋养了这种品性,还是这种品性使男人们拥有了更多的自由?没人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小凡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寻找消失在霓虹灯影里的父亲江一洲。
江一洲进城办公司,表面上是应了当时的形势,很潇洒很先锋似的,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苦衷:因为海水严重污染,“赤潮”凶猛,江一洲领导的海水养殖只红火了三四年,接下来连续三年都宣告失败——那一池一池活蹦乱跳的港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全死在水里,搞不清是哪种病菌侵入或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缺氧。虾民们拣拾着漂在水面上、扎进深泥里的半寸长的虾仔,心疼得号啕大哭,一家人守在空了的虾池边几天几夜不动烟火。那可是几万元几十万元的投入啊,起早摸黑,没日没夜地侍弄,身上的皮晒脱了几层、磨烂了几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