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战争-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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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草民而言,一切不过皆是虎去狼来,原无得失。但是对你这样的过客,如果在此取水而不挖井,那最后必将水竭瓶破,一败涂地啊。
所有的敌人突然完全销声匿迹,大家皆感不正常。关勇波吊着胳臂找黄世杰彭蛟兄弟谈话说,眼前的情况很复杂,覃天恕终于完全浮出水面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十分麻烦的事儿。他是本地人,在本地又有很深厚的家族势力和经济基础,他如果完全站到我们的敌对面来和我们作对,那蒋团长和跛豪就会如虎添翼,会对我们的清匪反霸带来巨大的损失和牺牲。我找你们来,因为你们都是本地人,熟悉情况,我现在急需要查访到冉幺姑和覃天恕的下落,他们肯定在一起。你们一起来想想办法吧。
彭蛟估计他们袍哥内部的人,肯定是知道冉幺姑下落的。关勇波说你们和地面上的人熟悉,争取打进敌人内部去侦查,试试如何?黄世杰插话说正是因为熟悉,大家都知道我们参加了解放军工作队,更是难得进入了。彭蛟说我来想想办法吧,我听说我有个哥们儿是在袍的,也许可以打听。
关勇波说我们现在就是要调动一切社会力量,来帮我们收集情报,你们争取能够打进敌人内部,不管是袍哥还是跛豪的山寨,我们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三人点头说好,分头而去。
万念俱灰的田樱在大石庵,天天青灯黄卷,希望遗忘尘世恩怨。她一身尼姑服装,只是尚未剪发,跟着师太一起上香拜佛,念经打坐。她独自喃喃自语地念叨佛经……吾爱汝心,汝怜我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犹自缠缚……念至此她突然泪如雨下,反复念叨。
水月师太看见她的悲苦,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平静地看着她。她止住泪水,羞涩地说师太,请原谅。师太轻轻抚去她的泪痕说,孩子,水逝云飞,事无常住啊。大江流日夜,毕竟只向东,青山留不住,留住也无情。
她喃喃重复,大江流日夜,青山留不住……师太,我懂了。师太叹息说,懂了?老尼用了四十年才懂了这么一点。但愿你懂啊,懂则不痛,痛者不懂。
关勇波不知道田樱曾经离开过大石庵,吊着胳臂独自来看她。他看见了佛前跪香的田樱一脸凄苦,内心痛苦不已。他走过去默默地坐下,她侧看到他,顿时又泪水汹涌。
他无言相对,她起身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她出门,他起身相随。来到外面的林阴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他看着远山说小樱,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派人先送你走,你看怎样?她摇头说,我想就在这儿出家算了,不走了。
他继续说自己的,小樱,不要这样悲观厌世。人生路还长着呢,你爸妈还在倚门守候你回去,不要这样想。她固执地说,我要么和天恕一起走,要么就不回去了,回去我也无颜见双亲了。他说,哎,天恕也许一时半刻还走不了啦。她依旧关心地问,他,他怎么了?他死了还是被打伤了?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6)
关勇波说都没有,但是他不听我的劝告,又反水了。她说,他真的去救了那个什么幺姑了吗?他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他救冉幺姑的事儿,他来过吗?她沉痛地说他没来过,我想他也不会再来了。我们也许彻底结束了,他竟然真的为了那个女人去和你作对,甚至不惜和我翻脸,他已经丧心病狂了。关勇波说田樱,你要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这对我挽救他非常重要。他去救冉幺姑告诉过你的吗?你为何不及时告诉我呢?难道你也这么糊涂吗?
她抱歉说,对不起你,勇波。他中途来接我下山,我们是准备逃走的,他不愿给你添麻烦,我也希望一走了之,以后再给你解释。但是,就在我们即将出发之时,那个女人派人来要他不走,说是路上要和你们打仗,他可能猜到了是你设的计,他担心那个女人被你打死,于是要组织武装去阻拦和营救。我坚决制止他,他竟然打了我,还是去了。于是,我也就重新上山了。
关勇波说喔,原来是这样。他太胆大妄为了,他竟然真的从我们手中又把那个女人抢走了,我去拦截他,他几乎要开枪打我。我一直以为他和你好之后,就和这个女人彻底翻脸了,看来他还是没有真正放下啊。嗨,这回麻烦真是大了。她爱恨交加说,勇波,你们也彻底翻脸了吗?你不打算救他了吗?他是太过分了。
关勇波叹道也许是他和我翻脸了,我不会和他计较这些的,我还是要设法救他,也可以说我这是一种自我救赎。他还是对我也手下留情了的,那天没有朝我开枪。她说难道你们弟兄之间,真的只有这样刀兵相见了吗?他摇头苦恼地说,不是要这样,我是要为他找到救赎之路,也是要为你今后的一生负责。你们怎么能够终身逃亡呢?必须要找到一条获得赦免的路才行,你懂吗?可是你们至今仍未真正明白我的苦心啊。
冉幺姑在躺椅上晒太阳,专注地听覃天恕讲往事。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抽烟回忆,断续讲述道,关勇波也可以说是我在家乡见到的最优秀的青年,我们能成为朋友,而且是十多年的朋友,不是泛泛之交。他不是一个恶人,他是一个有他的社会理想的人。他和我们的家世不一样,他出身底层,家庭贫寒,但是心高气傲。他是真诚地希望改造社会,寻求公平的。
她不屑地说他这是仇富心理,因此要打家劫舍。覃天恕摇头说,我不排除共产党的组织是这样的心理,但是他,我认为没有,否则我们就不可能平等交往这么多年。她说,他不过是你的贫贱之交,你肯定帮助过他许多,他是受益者,当然会对你掩藏自己的黑暗内心。
覃天恕说,你不能这样说他,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很正派,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我喜欢这样的君子之交。应该说,我也曾经很支持他的政治选择。但是,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嗨,我估计他也没想到,这就是命运。
她说你前面说他是真的想要救你的,那他计划准备怎么救呢?覃天恕说关键是他开出的条件,是我根本无法接受的。她问他要你干吗啊?他有心救你,难道还要什么交换吗?覃天恕说共产党又不是他当家,他也只是一个小卒子,当然人家是需要一些条件的。他要我交出你们,你说我能干吗?
她咬牙切齿说,他这就是太毒的一招,你还认为他是讲义气。那你何不这样做啊?覃天恕苦笑,你觉得我能吗?我要是能,我何必为了你和他生死相搏。我们现在可谓是恩断义绝了,剩下的只是仇恨了,他也会因为我而受到他们组织的惩罚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7)
她感动地看着覃天恕说,天恕,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能为我和你的所谓生死之交刀兵相见,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干脆和他们拼了,与其卑污地苟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去死。他痛苦地说,幺姑,你还要理解,田樱毕竟是我带回来的,她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在这儿陪我去死啊。她问,你不是说,关勇波也是田樱的好友吗?她可以去找他啊,他难道会袖手不管?
他说你不了解田樱,我要不走,她真的会为我去死的;关勇波也无法说服她走。我不能连累一个爱我的无辜的女人,就像我不能害你一样。她沉痛地说我是女人,我当然能够理解她对你的这份情。你即使为了我,你那天也不该动手打她;我担心你已经难以挽回了。
他说情急之下,没办法,我也很追悔。哼,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她说你还是去找找她吧。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一生也完了。我不想看见你这样痛苦地生活,我也差不多了,你早点去吧。
但是覃天恕苦恼地摇头,他没想好如何去面对田樱,如何解释清楚这一切变故。
关勇波和田樱还在继续谈话,他希望田樱能帮他一起说服覃天恕。田樱绝望地说,你这样要求他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他,那我看等于是没有救了,勇波,我们也不难为你,你也尽心了,要怪,就怪他自己吧。
关勇波说小樱,我们都不要放弃这样的努力。人都是在转变的,你也不要生他的气了,他还会来看你的,你要坚决不走,那就先住在这儿,我也会时常来看你。他来了,你一定要转告他,他还是要和我面谈,回避不是个办法。我们都是男人,我们要敢于面对,敢于担当,他必须迷途知返。
她迷茫地说,他心里装着冉幺姑,不是一般的重,他可能宁愿选择自己死,也不会同意交出这个女人的。你若真心要帮他,还是另外想一个主意吧,你不是不知道他的为人。他过去是怎么对我们讲义气的,对朋友他都可以两肋插刀,对他曾经辜负的女人,而且又是后来帮他的人,他怎么可能去出卖?我们都认命吧,我已经万念俱灰了。
关勇波说小樱你不要怀疑我的情感,如果说,我的死亡可以抵换他的罪责,我也一样可以献出生命,去换来你们今后的幸福。你们是我生命中唯一重要的朋友,我要挽救你们固然是因为过去的情义,同样我也希望能够早日使我们的家乡恢复和平。这儿已经饱尝了乱离之苦,人民急需和平降临,让我们都放弃仇恨和争斗,共同来建设故乡吧。
她摇头说我不怀疑你的感情,勇波,我只是无能为力了。关勇波说,他也许已经完全不顾忌我的情感了,但是,我相信他还是十分在乎你的。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我知道,他也许一时冲动做错事,但是他会在清醒之时追悔的,你要给他机会,也是给你给我机会。眼前的事,对我们三个人都是一场危机,我们都在这样一些困境中学会长大,学会成熟。你一定要帮我拉住他,我们一旦完全放弃,他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你知道吗?
她无奈地说,勇波,我看不到明天了,但是我答应你,我继续为你们努力。多么可怕的现实啊,他从前是那么快乐的一个人,自从回来后,我几乎再也不曾看见过他的笑脸,我无法理解仇恨的重量,我一生没有恨过,即使他打我,我也不恨。但是你们之间,那么好的朋友,为何会成为敌人呢?我的生存经验无法给我解释,我永远不懂这些。谢谢你对我的关爱,我是自己选择的这样的结局,你不要为我担心了,你去忙你的吧。 。。
父亲的战争 第二十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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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院的夜,像古墓一般宁静而森然。覃天恕用药酒在为冉幺姑涂抹腰上的淤青,她俯卧在床上。迷离的灯光,使得这个乡村贵族式的闺房充满暧昧。他似乎初次正视她白生生的肌肤,那种饱含生命力的温柔和弹性,那山环水绕般的曲线和圆润,突然令他头晕目眩而有些忘情。他的魂恍惚沿视线飘出窗外,融进一轮山月的氤氲寒光,而手渐渐不知觉地停了下来,像倦鸟般歇在了她的腰窝。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回头深情地看着他的梦游傻样,娇声问天恕,你怎么了?他惊醒似地回过神来,尴尬地问还疼吗?幺姑。
她调皮地说,疼。他问,还有哪儿疼啊?来,我都帮你抹抹。她侧身指着心口说,这儿疼。他直面她燃烧的眼神,难以自持,药酒在手中抖出波澜;就这样不知所措地看着,似乎万念俱灰了无牵挂。她突然起身抱住他,酒碗砰然摔碎,他不由自主地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