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召-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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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盈狼狈地闪过一头狼的利爪,另一头已经扑至,张口用利齿死死咬住剑刃。第三头则与第一头狼连番扑向若盈的右侧,仿佛知晓她受伤的右手是最有利的攻击之处!
她不能弃剑,失去佩剑,手无寸铁只会沦为狼群口中的食物。她也不愿弃剑,只因此剑是斐然哥哥留下的。
俯身避开前方的狼,眼见背后另一头狼逼近,用尽力剑仍旧拔不出,若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扑近!
等待的痛楚没有出现,只见眼前寒光一闪,紧咬佩剑与后背的两头狼被甩开。
墨眸闪耀着莹亮的眩目光芒,翻袖舞出一片剑华,将四五匹狼笼罩其中。
瞬间,它们低哞着,被甩在几丈外,身上数十道深深浅浅的血痕。
水音正要举火把上前,八九头狼忽然排成一行,将受伤的狼和他们阻隔开来。奇怪的是,除了围着若盈和皇甫酃的七八头,其余狼群全部集中在三人身前,用尽全力攻击他们。
水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执剑,凌厉的剑势一时挡下狼群的攻击。然,稍作调整,狼群下一轮攻势又至身前。且,它们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手中的火把。水音边护着火把,边挥剑,即使邵殷埠与木风两人在两侧挡去了不少狼群,仍感吃力。
皇甫酃瞥了一眼战况,寒眸四处找寻。若盈靠着他的后背,微微喘气,低低道。
“两次的方位不同,它也够狡猾的!”
“但哞声明显然近了,只要有第三次,就能知道具体位置了!”他悄声应道,感觉到背上的温热与湿润,微微蹙眉。
“还行么?”
“……没事!”若盈轻轻说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拖累他。
余光扫向她的伤口,虽深却未见骨,右边的衣袖已经染成了血红。微微发白的脸色,勉强提起精神。若不速战速决,失血过多的她可就要葬身在这里了。
月华般的金瞳一凛,抿起唇。
小家伙就这样死了,实在太无趣了……
“既然等不了,那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这头躲在幕后的狼王着实讨厌,指挥着狼群攻击的方向,却狡猾地隐匿在暗处而不现身。
四目相视,两人微一颔首,迅速往灌木丛的深处冲了过去!
正攻击着水音三人的狼群见若盈和皇甫酃离开,停滞了攻势,骚动起来,快速跟着若盈他们而去。
“拦住它们!”邵殷埠大喊一声,甩手砍伤两头离去的狼。
木风与水音亦急至他身旁,联手挡下鼓噪的狼群!
若盈急走数步,转身凝神,身形快如清风,运剑如飞,让追随而来的狼群生生停下!
身后不远处的皇甫酃顿住脚步,冷冽的肃杀之气刹那间暴涨。灌木中些微的异动,他立刻提剑跃至那处,一道黑影飞快地避开剑锋,逃离。
眼见受伤的狼群尚未恢复,若盈连忙跟上。
待那黑影停住,她才看清,这匹狼竟较其它狼群强壮一倍。深灰色的毛皮,额上却有一个鲜红色的妖异图腾。它绿眸眯起,内里火光暴涨,冷冷地盯着两人。
寒眸毫不畏惧地与它对视着,唇角更是勾起一丝嗜血的笑意。
这是灌木丛中那圆形的空地,它特意将他们两人引至此处,究竟是何意?
若盈亦发现,原本紧逼的狼群围在空地的边缘,虎视眈眈,却没有再踏前一步。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他们更是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狼群之首,狼王!
乌云散尽,一轮皓月当空。迅如雷电的身影,流光飞舞。若盈在左,皇甫酃在右,默契地夹击大狼。
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便能了解到对方的意图。两人犹如相处多年的挚友,合作得天衣无缝。
若盈右方有空隙,皇甫酃便飞快地补救。
他若攻击大狼的上方,她则挥剑扫向它下盘。
狼王虽被两人左右夹击,却久久未落至下风,只因它的恢复能力是其它狼的数倍。砍伤的血痕不过片刻就恢复原状,他们只能不停地在它身上制造伤口,以减缓它的攻势!
这样下去不行,皇甫酃沉吟一会,向若盈递了个眼神。
若盈微一迟疑,接过火折子。
知晓两人的意图,狼王猛地跃向若盈,利爪落下。
“快!”
愣愣地望着压住她身上的皇甫酃,以及他后背大片的殷红……
飞快地点燃火,丢在狼王身上,霎时间浓浓的烈火包围着它!
担忧地扶起他,关切地问道。
“白公子,你的伤……”
将自身的重量完全压向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薄唇贴近,耳语道。
“……若儿,你可欠我第三个人情了!”
温热的气息吹红了若盈的脸颊,伸手扶直他的身子,无奈地叹息道。
“好,我记住了。”
紧靠的两人没有察觉到,若盈右臂的殷红,以及皇甫酃背后滴落的血,在草地上失了痕迹……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倚着冰冷的石墙,若盈叹了口气。石缝透入微弱的光亮,在这里该有两天了……
想起那晚,白甫为她挡去狼王最后的一击,靠在她身上时,地面突如其来的震动。耳边响起邵大哥的惊呼,脚下一空,他们骤然坠落。
醒来,已身在此处。
黑暗的石室,潮湿的地面,墙角布满青苔。四周皆是石壁,窄小却没有出口。
左肩一轻,沉重的喘息,虚弱的语调。
“又是白天了?”
“对,”抬手拢了拢他身上有些破损的外衫,“不再多睡一会?”
墨眸在黑暗中闪烁,苦笑道。
“再睡,就得直接去见阎王了。”
覆上他的额头,若盈微微皱眉。掌心仍然一片灼热,伤口未能及时处理,在这阴冷之地,他的伤势只会更重。
转过身,双手又开始仔细摸索着石壁的每一寸地方。
“别忙了,好好休息保留体力罢。”包袱留在山洞中,身上没有干粮、水和药物。除了等外面的人来救他们,别无他法了。
“咳,咳。”身体的热度一直未曾消退,喉咙干渴的愈加厉害了。
沮丧地放下双臂,四面的石壁,她从上至下细细地用指尖查探过,却没有发现任何开启的机关。难道他们两人要困死在这里么?
几声咳嗽,便没了声响。担忧地转头,见他躺倒在地上,连忙小心地避开后背的伤口托起他。
手心微凉的触感,她不由单手将他拥入怀中。
他无意识地靠近温暖,身子因凉意微微颤栗。意识昏沉,无力地倒向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柔软。
仿佛回到七岁那年,满身的伤痕,由内至外渗透的痛楚。当时,直到那人倒下,他才敢放任自己昏迷过去。
但,当炎找到他时,却又立刻惊醒过来。或许,除了自己,他谁都不相信……
勉强维持着清明,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中。
七岁到十岁,短短三年,他铲除了所有的兄弟。
除了第一次他亲手挥刀,双手再未沾染兄弟的鲜血。只因,那次之后,他懂得了——借刀杀人……
挑拨几人之间勉力维持的平衡,利用所有可以利用之处,各个击破。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到死都不会知道,让他们走向黄泉之路的,是那个沉默寡言,美貌瘦弱,一无是处却被称之为妖孽的他!
干裂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一出生就被冠上妖孽之名,困在萧瑟的冷宫,一世不被允许离开。
还记得其中一个兄弟,以通敌卖国之罪推上刑场。好心的在最后一刻告诉了他真相,那惊恐的神色,死前嘶声裂肺地高喊的“妖孽”二字。
寒眸闪过一丝金亮,既然你们认定朕是妖孽,那朕就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妖孽!
低沉清亮的歌声,婉转轻柔,在寂静灰暗的石室里回响,似是拨开云霁的清风,又似记忆中那双轻抚他的温暖柔软的手。
紧绷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侧头,眯起眼。黑暗中,明亮的双眸闪耀着动人的光芒,温柔的神情,挂在嘴边那浅淡的笑意,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待柔和的声线停下,他轻轻问道。
“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若盈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小乡村里哄孩子睡觉的小曲,登不上大雅之堂,白公子未曾听过并不奇怪。”
哄小孩睡觉的曲子,难怪……
“很好听,能再唱一次吗?”
“好!”若盈爽快地答应道,小时候兰姨经常轻唱这小曲哄她午睡,曲子在她心里已是烂熟了。不知,兰姨他们在欧阳宇那里过得好吗?
思召,究竟在何处?
绵长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若盈住了声,好笑地见他孩子气地蹭了蹭她的肩窝,寻了舒服的姿势,又睡去了。
估摸半个时辰后,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高热愈加烫人。无措地搂着他,耳边是他微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好热……水,水……”
这个人,会跟斐然哥哥那般,伤重而死么……
颤抖的手臂收紧,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她,再也不想见到熟悉的人在面前死去了……
咬咬牙,若盈拎起佩剑,在右手上划开一个口子。殷红缓缓流下,她赶紧放在他唇边。
下意识地张口,带着腥味的温热液体渐渐缓解喉间的干涩,不自觉地想要更多,更多……
墨眸蓦地睁开,望见眼前瘦弱的手臂,以及汩汩流出的血红。舌尖舔了舔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你醒了?”
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湿热的晶亮沾满了手心,他低低问道。
“为什么哭?因为我就要死了……”
捂着他的嘴,拼命摇头。
“你不会死的,不要乱说!”
嘴角扯出一抹讥讽,“说得对,妖孽又怎会那么容易死。”
“……不要说自己是妖孽,”湿漉漉的明眸看向他,“你的血是红色的,你会笑,你会痛,就跟所有人一样……”
清冷冷的黑眸犹若初融的冰雪,透着丝丝暖意。薄唇微翕,轻轻覆上她的眼角。
“……真是个爱哭鬼……”
沙哑的声音含着淡淡的无奈……
一直以来,眼泪,不过是邀宠的女奴欲留下他的把戏,他根本不屑一顾。
然,这一刻,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子,即使满身血迹,比之他的华衣美妾,却更要美上数倍。
盯着掌心晶莹的水珠,眸中金光流转……
他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会为他流泪的人了……
未曾包扎的手臂,鲜血顺着地面缓缓流向石室的角落。地面竟略微有些不平,血消失在夹缝中。片刻忽然一声轻响,一面的石地慢慢倾斜,面前呈现出一条直往深处的小道。
两人面面相觑,这机关竟是液体达到一定的重量,便自动开启,难怪一直寻不到……
从雪白的里衣撕开一块长布条,简单地包扎好若盈手臂上割开的伤口,拥着她。
“无论是福是祸,只能往前了。”
俯下身,他们顺着光滑的石面急速下滑。身下的摩擦传来一阵刺痛,冰凉的冷风迎面而来。若盈眨了眨略略刺痛的双眼,宽大的玄色衣袖伸至面前,挡去了寒风。
“咚”的一声两人重重地落下,异常宽大的石洞,墙上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四周。仔细一看,石壁上竟镶嵌着几十颗夜明珠。
皇甫酃微微皱起眉,显然是有人用内力将它们陷入厚实的石壁之中,这般高人为何从未听闻过?
“白公子,你看!”
若盈突然一声惊呼,他转头,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石洞的正中,左右各插了一柄长剑。一把墨黑的剑身,泛着丝丝妖异的鲜红,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另一把的剑身则完全看不出颜色,暗淡无光,犹如弃置数十年的旧剑。
“画影……思召……”
没想到它们竟被藏在此处,那些幻狼怕是为了守护它们才攻击他们几人的。
“砰!”
“若盈!”
“若盈姑娘!”
“邵大哥、水公子、木公子,你们……”她诧异地见三人从另一出口坠落,跌在不远处。
邵殷埠狼狈地爬起身,高兴地笑道。
“你们两个掉下去之后,我们三人也追着来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