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带我回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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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景杨则在认真地观察他,格子衬衫的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的手臂皮肤颜色有些苍白,左手手腕戴了一串佛珠,低垂着眼睛,眼睫长而纤细,细看下发现的左眼眼角小小的泪痣使得付景杨心飞快地跳了一下,又按捺下去。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他嘲笑自己,他怎么会如此一脸正经、一连正常地坐在这里和他交谈呢,不可能的。
思绪转了几圈,付景杨终于开了尊口:“有关你的画。”周颂抬起头看他,满脸无辜,付景杨继续说,“我很喜欢那幅画,希望你能卖给我。”
周颂叹了口气:“付先生,我也很喜欢那幅画,坦白说,我不想卖。”
“这么坚决吗?”
周颂坚定地点头:“那幅画本来就说好不会卖的,让您误会实在抱歉。”
付景杨又专心看着他,突然开口问了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你多少岁?”
“呃?”周颂卡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23岁。”
付景杨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并不说原因,而是又转回那幅画:“我想买那幅画,因为我觉得,那幅画中的人物,有我熟悉的人。”
“是吗?”周颂疑惑地打量他一会儿,突然瞪大眼,嘴巴也由于吃惊张得大大的,“我记起来了,是你。”
“是我?”付景杨重复,就见周颂站起身来,手指还指着他:“一定是你,虽然你变了好多,可是我不会认错的。”
他漾开一个大大的笑:“真是有缘啊,那幅画,画的本来就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了好累的说%>_<%
☆、不能拒绝
付景杨这次是真的吃惊了,这幅画里的人,是他?怎么可能?
周颂却一下子转了态度,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你不记得了吗?啊,那是多少年了,我当年画这幅画是十四岁,在B市,正好是你家不是吗?那是个晚上啊,我出去买东西,回来看到你蹲在大街上,我就跟你说话了。然后你不愿意理我,就一个人走了,你想起来了吗?”
付景杨想起来了,脸色苍白起来,他当然记得那个晚上,永远也不会忘,那个晚上他最后一次看了父母的脸,接受自己从此变成孤儿的现实,然后,一夕成熟。九年了,他想,时间过得真快,越来越多的事情都改变了甚至,他连想到父母的时间都越来越少了。
周颂说得兴高采烈,见付景杨安静得有点异常,猛然想到他那时的表情,心口一窒,他只因再见的缘分惊喜,却忘了当时的情况,一时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太惊异了,对不起,你,没事吧。”
付景杨淡淡地答:“没事,不用在意。”
周颂安静了一下,谨慎地开口:“如果,如果,你不介意,跟我说说好吗?”
付景杨沉默了一会儿,在周颂以为他不会说,想说些别的话时,付景杨开口说:“那天,是我父母的葬礼。”
周颂第一时间把握到是“父母”,不是父也不是母,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节哀?九年前才应该说的。看开点?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没有看开了。最后只是摸摸鼻子,说了句:“对不起。”
付景杨摇头:“没关系。”也是标准回答,气氛又沉寂下来。
周颂想了想:“有关那幅画,不如我送给你好了。”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幅画本来就有一个主人公是你啊。”周颂答得理所当然,“我从来没想过会真的再次看到你,所以,很激动。”
付景杨并不能理解他那种欣喜,他只是淡淡地想,原来真的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不该就那样接受那幅画,所以他说:“我们还是定个价钱吧,无功不受禄。”
周颂的笑容凝固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一个冷漠的人才好,他沉默了一会儿,试着开口:“我,只是真的很开心,所以想让你也开心,就是这样。”
“不用这样。”付景杨说,“我们并无交情,所以还是公事公办吧。”
“那,你请我吃饭好啦。”周颂仍旧不放弃,由于单纯,对于事事也便多了一份热情与憧憬,尤其是这样的缘分,像被注定好的一样。
“你请我吃饭,我用这幅画作为回礼,好不好?”他又说,眼睛闪闪发光,明显的期待令付景杨不忍再拒绝,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就这样。”
付景杨又在A市多留了几天,就当给自己从进入公司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的放松,这几天周颂带他去了很多地方,虽然他并不是十分乐意的样子,可最后总是任周颂带着他东跑西跑,似乎周颂的邀请总是不能拒绝一般。
不能拒绝,意识到这一点后,付景杨的脸色沉下来,似乎有另一个小孩子的影子在他的脑子里跳来跳去,一样的年龄,依稀看出相似痕迹的五官,左眼角下小小的泪痣,就连请求地看着他时眼睛里期待的目光都一模一样。他竭力把这个念头赶出大脑,怎么可能呢,他不见时连话都不能说完整,只会傻傻地冲着他笑,给他找麻烦。然后,就一声不吭地不见了,为什么不等我,他想,不是说好等我,来找你吗?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
最后付景杨要离开A市时,周颂甚至坚持带他去了自己家,付景杨见到了周颂的父母,那是对很和蔼很可爱的夫妻,看得出很宠爱周颂,付景杨礼貌地和他们相处,虽然略有些冷淡,却处处都做得很合体,周父和周母都很喜欢他。
周颂长得确实不像夫妻中的任何一人,付景杨很想开口问一问,又觉得唐突,硬生生地克制着自己不做无礼的事情,把所有的疑问都带回了B市。
等回了B市再请人来仔细调查吧,他想,总要亲自得到真相才能让自己死心。
付景杨回去时是一大早,周颂特意早早地爬起来拿着画睡眼朦胧地来送他,候车室里付景杨看他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却强装清醒,默默地叹了口气:“周颂,你先回去吧,车马上到了。”
周颂又打了个哈欠,揉揉泛起泪花的眼睛:“我不,我要等到你走再走。”
付景杨知道再说几次估计也没结果了,沉默地握着装画筒,眼睛望向不停闪过的显示车次时间,不再劝说什么。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吧,他想,他要任性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心累累的(┬_┬)(┬_┬)
☆、是他吗
付景杨再一次地,低估了周颂。
他居然追来了。付景杨接到周颂的电话时,脑海里第一时间跳出的是这样一个句子,这样不加通知地跑来,也真是他的风格,付景杨有些无奈,对于周颂,他总是有些没有来由的无可奈何。
本想找个人代替自己去接他过来,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放不下心,自己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去接他。
有些急匆匆地赶到火车站,周颂已经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火车站门口了,付景杨放慢脚步,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走过去,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周颂笑眯眯的很是开心的样子,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嘛。”
付景杨静静地看着他,周颂笑起来眼睛是眯起来的,毫无防备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像极了那个人,他心中有些松动,既然人家来都来了,自己这个做主人的也不能太过分了,必要做的还是要做好的。想到此处,他轻轻叹了口气:“好了,我先带你去酒店住下吧,你要呆多久。”
“嗯,大概两个星期?”周颂也不确定,“或者更久?等我的画画完吧。”
“为什么不在家里画。”
“嗯,爸爸妈妈想去哪里玩几天,我不愿意一个人在家呆着,就出来啦。”周颂拖着自己的箱子努力地跟着付景杨的步伐,后者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轻松地走在前面。
“一个人呆酒店也不乖乖呆在家里。”付景杨稍稍放慢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感情。
周颂有点不敢惹他,有点委委屈屈地说:“一个人多无聊,在这里我可以找你玩啊。”
“找我玩。”付景杨有些无语,“我要工作的好吗?”
周颂并不在意:“没关系。”又笑眯眯地说,“我会在你有空时找你的啊。”
于是,付景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路沉默着,付景杨把周颂送到一家酒店安顿好,看看已是午饭时间,想了想还是问:“我带你去吃午饭吧。”
周颂瘫在床上不想动,懒洋洋地回答他:“不想动啊,又累又困,早上起床太早了。”
“那,你就在这里吃吧,记得点餐。”付景杨说完想直接离开,周颂迅速从床上坐起来,叫他:“你不和我一起吃吗?”
“我不是说我要工作吗?”
“午饭时间还工作,你不要这么拼啊。”周颂说,“好啦,我们出去吃饭吧。”
付景杨对于他这种反反复复的性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只是点点头:“你想吃什么?”
周颂兴致勃勃地数:“鱼香肉丝,酸菜鱼,宫保鸡丁,糖醋里脊……吧啦吧啦。”
“……好。”
周颂吃饭时很认真,他不挑食,青椒红椒都认真地吃掉,付景杨有些犹豫,他记得那个人很挑食,人不大毛病却多得很,这不肯吃那不肯吃的,每每都让妈妈很头疼,却又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他想着想着不由得有些出神,周颂抬起头来,看他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歪歪头,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一晃,再晃一晃,嘴里说着:“回神了回神了。”付景杨有些烦躁地一把抓住那只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手:“别闹了。”
周颂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对不起啊看你出神没忍住。”
付景杨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撇开视线:“对不起,刚刚想起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什么啊?”周颂好奇地问。
付景杨不回答,拿起筷子夹菜,周颂也识趣地不再问,本来又没那么熟,人家哪里有义务什么都告诉你,他有些闷闷地想。
吃过饭付景杨又送周颂回去,周颂仍是有些闷闷不乐的,付景杨忍了半天不想问,最后还是问出来:“还不开心?”
“没有。”周颂说。
“嗯。”付景杨点点头,“下车吧。”周颂有点气闷,愤愤地推开车门走了,自己都觉得生气生得莫名其妙,但就是感觉不爽。
周颂走得很快,身影迅速消失在酒店大门后,没说再见,也没回头看一眼。付景杨又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离开这里,回了公司。
下午付景杨找的私家侦探明暮归终于带了资料来找他,一个大信封被放在办公桌上,付景杨抬了抬眼:“这是?”
明暮归大咧咧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翘起二郎腿:“我调查到的有关周颂的所有资料,再多的也没有了。”
付景杨抚着信封的封口,并没有立刻打开,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嗯?特殊的地方?”明暮归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多着呢。”
“是吗?”付景杨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是个孤儿,四岁才被父母,也就是姓周的夫妻带回家的,可是四岁之前,就查不到什么了。”明暮归说,“付先生,还要继续查吗?”
付景杨想了一会儿,打开那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