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恨2-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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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子桁……”君夫人很了解弟弟,他绝不会同意。
“夫人,这是通往邯郸的必经之路。依子桁的说法,山贼猖獗,所有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不做生意了?我看他夸大其词,吓唬我们罢了!”姬冰实在怕去咸阳,见君夫人迟疑,提议道,“夫人何不派人去问问楼下的客人?说不定他们是赵王派来接夫人的使者,只是途中错过?”
君夫人也不愿回咸阳,听冰儿说的在理,便命一侍女下楼去询问。
长安君见楼上突然开了门,一年轻女子出来,目光当即飘上去。侍女容貌佼好,身姿窈窕,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那侍女下来后,因被这些人注视,脸色微红,问道:“请问哪一位是长安君?”
“我就是!”长安君见这女子容貌佼好,服饰精致,象贵族女子装扮,竟站起来拱手。
侍女赶紧回礼,转达君夫人的意思:“我家夫人也想去邯郸,不过听说路上有山贼,不敢继续前行……”
话没说完,长安君笑道:“几个小小毛贼,有什么可担心?”旁边的人跟着哄笑起来。他见一侍女都如此端庄秀丽,楼上的女眷必是脱俗的佳人。年少气盛,长安君在美女面前逞强,高声道:“如果夫人怕路上不安全,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区区几个毛贼,本君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几个毛贼,少说有四百人,也全不放在眼里?”子桁从外面进来,正听见长安君不知天高地厚地吹嘘。
长安君脸色转白,山贼有四百人之多,竟十倍于他们,一时没答话,他旁边一人斥责道:“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和我们君上说话?”
子桁再不理他们,呵斥侍女道:“谁叫你下来多嘴?”突然提高声音,“别费心思了,没用!”估计姬冰已听到了,他又对侍女道,“去请夫人下来,我们即刻起程!”说完转身出去。
长安君见这年轻商人进进出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生气,但想看看楼上女眷,没多计较,坐了下来。
楼上房门打开,女眷们一一出来,长安君却大失所望。她们皆带着面纱,看不清相貌。其中一女子似乎受伤,需要别人搀扶。她好不容易下了楼梯,走到长安君面前时,犹豫一下,突然停住。
因行动不便,受伤女子勉强行礼,音色婉转动人:“多谢君上,刚才愿意带我们同行,实有侠义之风,可惜……”话未说完,她突然身子一软,似乎昏厥过去,周围几个女子慌做一团,急忙搀扶。
一侍女忙从旁边桌上倒杯水给受伤女子,刚把面纱掀起,周围一片惊讶之声。子桁闻声,从外面进来,见众人包围住王姬,惊问:“怎么回事?”
长安君盯住女孩的绝美容颜,心跳猛然加速。就因几个山贼竟无缘和此佳人同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定定神,关切道:“看来这位姑娘受伤不轻,身子虚弱,不宜继续长途跋涉。这样吧,本君送你们一程,到邯郸请个名医,好好休养。”
剿灭山贼,长安君正好显示他的权势:“山贼人数虽多,从附近调些官兵围剿就是,无须担心。”以王弟身份,地方官员不敢不听令。
君夫人一听,立时动心,刚想回答,被子桁接过话:“不劳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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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美人计(3)
子桁不理会姐姐阻拦,横抱起冰儿出了客栈,向马车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斥责道:“不用装了!”女孩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个时候,偏偏晕倒在长安君面前,他恼火不已。
姬冰长长睫毛抖动着,被子桁抱住,格外紧张,始终没敢出声。长安君言语轻浮,并不可靠,但遇上他,是天赐良机,也是最后的机会。
子桁把冰儿抱入车内,关好车门,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君夫人出来,派蒙武进去催促。
须臾蒙武面带难色,回来禀告道:“君夫人回房去了,正命人……命人拆行装。”看她的意思,竟不打算走了。
子桁怒气冲冲,透过车窗看到王姬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过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命令一旁侍卫道:“看住这里!别让外人接近马车!”说完他大步走进客栈。
长安君见年轻商人竟抱着受伤女子上车,毫不避嫌性别,大为吃惊,此时见子桁又回客栈,他赶紧迎上去,抱拳问道:“请问……那女子是阁下什么人?”又觉过于冒冒失失,掩饰一句,“未请教阁下大名?”子桁装没听见,一步绕开长安君,直接上楼。
楼上姐弟二人第一次发生激烈争执。
君夫人责备道:“若真是贼寇猖獗,我与你一起回国也就罢了,现在楼下有人肯护送我们,为何还不去邯郸?”她怀疑弟弟的动机。
子桁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姐姐也会发脾气,解释道:“官兵真能剿匪,早不等今日了。长安君言语自大,目光轻浮,绝不可信。”
君夫人心中一紧,问:“冰儿说,你以山贼为由,想骗我回咸阳,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在大梁时,子桁提出要君夫人回国省亲被婉拒。她知道弟弟性子,素来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姬冰居然暗中挑拨他姐弟二人关系?子桁脸色一沉:“周室王姬颇有心计,姐姐不要被她外表骗了。”他后悔不该让冰儿与君夫人相见,看情形,君夫人已对姬冰的分析深信不疑。
君夫人却道:“幸亏冰儿心细,不然我真被你唬住!”她越想越觉得姬冰说的有理,并为她辩解,“冰儿善于察言观色,聪慧乖巧,依我看来,这没什么不好。” 后宫中哪个妃嫔不争宠?哪个子女不讨父母欢心?自幼在后宫长大的女孩,若没这点心计,才不正常。
子桁克制心中急燥,道:“冰儿性格好坏,先不必争。”无论如何要说服姐姐回国,“只有她知道砥厄下落,不带回咸阳,我如何向父王交代?依我看,冰儿怕去咸阳,想抓住姐姐这根救命草,颠倒是非,挑拨关系。”
君夫人听不进去,反过来劝他:“冰儿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你硬逼她到咸阳,不怕途中出了事?”见弟弟眼神中有了一丝犹豫,她继续道,“既为王姬,从小宫里人人都让着她,宠着她,何曾受过这样待遇?况且你刚领兵攻下王城,她恨秦入骨,强迫回去又能如何?” 万一王姬宁死不从,路上自寻短见,后悔都来不及。
“正是怕冰儿路上出事,希望姐姐一起回咸阳,路上照应一下。” 子桁依然不肯松口,并下定决心,“若执意反对,我只好先得罪姐姐,等回宫之后,再向母后请罪。”君夫人大吃一惊,听子桁强硬语气,非带她们回咸阳不可,甚至不惜用强迫手段。
君夫人没有其他办法说服他,许久才缓缓道:“那就再住一晚?就一晚……冰儿刚刚旧疾复发,你忍心让她抱病赶路?”她只能拖延时间。
君夫人肯让步,明知姬冰刚才装晕,子桁也退让一步道:“好!就再住一晚。明日必须起程!”突然想起一事,又道,“姐姐和她还是分开住吧,我这就派人安排。”他怕二女在一起,姬冰又挑拨关系,生出事端。
楼下客栈老板亲自给长安君一行人端上酒菜,退下的时候,被刚刚下楼的子桁拦住:“今天我们还要住一晚。”
老板面呈难色:客栈房间有限,如果这队商人不走,长安君一行也要留宿,根本住不下。后者在赵国地位尊贵,他绝对不敢得罪,如实答道:“房间不够……你们已经退房,论先来后到,恐怕……”他眼光先瞥向长安君那边,又瞥向子桁腰间佩剑,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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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美人计(4)
长安君留心他们对话,听到“商旅”要多逗留一晚,喜形于色,从席上站起,冲子桁和老板走来,客气道:“这有何难?留出两间上房给我们,其他人住附近民宅也未尝不可。”他本打算用过午膳直接回邯郸,现在完全改变主意。
子桁未置可否,旁边一紫衣人却马上站起来,走到长安君身旁低语道:“君上,合纵为重,不要耽误会期,我看今天中午就起程吧?”身为齐国使臣,他肩负重任,不想在途中多逗留。看子桁装扮,不过是普通商人,因此齐使无所顾忌,直接劝阻长安君。
“不是说前面有山贼?万一贵使有个闪失,本君无法向齐王和王兄交代。”长安君一本正经道,“还是先在客栈住一晚比较稳妥。本君立刻派人调兵剿匪,以保贵使安全。”
齐使对长安君的理由九分怀疑。这位少年封君年纪虽轻,在齐国为质期间已是出名的风流倜傥。一路上他们早商量好用过午膳继续赶往邯郸,现在长安君突然改变主意,想必和这个商队女眷不无关系。但山贼人数众多,其顾虑不无道理,因此齐使犹豫一下,没再反对。子桁听见合纵二字,心中一惊,脸上不动声色,仍要向外走。
“听说阁下本要去邯郸,既然同路,”长安君忙拦住他去路,不过言语十分客气, “来来来,大家共饮几杯,交个朋友如何?” 一边说一边拉子桁入席。不仅子桁诧异,连长安君手下人都面露惊讶之色。当时商人地位低下,君上无缘无故的,竟要屈尊与之共席?
子桁心思极快,一改刚才冷淡态度,爽朗笑道:“与长安君称朋道友,是在下荣幸。” 他也不客气,当即随长安君入席。
长安君非常高兴,待子桁坐下后,亲自把盏,与之攀谈:“几个毛贼,阁下不必担心。我们一起走,大家互相照应啊。”正说着,一眼看到那受伤女子又进入客栈,长安君停住不语,一直目送她上楼。姬冰看也没再看这边一眼,由侍女搀扶着,回到楼上休息。
子桁一时又好笑又好气,原来长安君如此礼遇他,完全另有目的。
长安君半天回过神,见子桁正看着自己,自觉失态,干咳一声后,想起没自我介绍:“小弟赵华,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子桁随口答道:“在下贾桁,楚国商人。”
长安君问:“贾兄去邯郸,是为经商了?”
听长安君称兄道弟,子桁忍不住想笑,脸上却是认真表情:“在下受朋友之托,送其女眷到邯郸相聚,顺路带些南方物产贩卖。”他信口编来,“不过听说前面山贼肆虐,车辆笨重,又有女眷随行,本想就此打道回国。”
“原来如此,难怪带这么多女眷。”时人经商通常不带女眷,长安君恍然大悟,随即问道,“那受伤女子,也是贾兄朋友的女眷吧?”
子桁早料到会问到姬冰,微微一笑,答道:“那是在下女弟(即妹妹)。平日疏于管教,刚才在君上面前失礼了。”
姬冰急中生智,以己为饵,想钓长安君这条大鱼,以挑拨姐弟之间的关系。子桁想探听合纵一事,干脆借饵做一次渔翁,因此谎称冰儿为胞妹。
果然长安君非常高兴:“原来是令妹?那就好,那就好。”刚才见楚商直接抱受伤女子上车,他早怀疑二人关系非同寻常,一听是亲兄妹关系,顿时释然。
子桁继续道:“在下只有这一个亲妹。父母早亡,我整天各地奔走,各处经商,独自留她在家实在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