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于天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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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神器
神州大陆极西之境,两河源头,一山脉气势雄伟,纵横百合,连绵千里,名曰昆仑。
昆仑之中有一峰,名为坐忘。其峰仞壁千丈,傲然孤立,直抵云霄。
坐忘峰顶终年冰封,绝无人迹,甚至飞禽也难得停留,是为方外之地,但此峰于神州修真界却是鼎鼎有名,只因其峰顶立存一碑,上书寥寥数字:「轩辕剑,神农鼎,伏羲琴,女娲石,盘古斧,东皇钟,昆仑镜,崆峒印,昊天塔,蚩尤刀,此乃神州十器。得其一者可睥睨一方,得其二者可平定天下,得其三者可超凡入圣,得其四者可摆脱轮回,得其五者可纵横三界,若能及五器以上于一身,实可参天地之造化,掌世间之乾坤。」
碑文落款为「许道生」。时至今日,无人知晓这石碑已在漫天冰雪中耸立了多少年,更无人知道这「许道生」乃何许人也,不过此段碑文却在修真界中广为流传,为修真者们代代传诵。
当今之世,众所周知的是位于西南峨眉峰顶的天一剑派,拥有历代掌门的信物「轩辕剑」,传承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是为镇派之宝。天一剑派门下全为以剑修真,历经千年而不衰,派中高人辈出,近几百年来已然成为修真界中正派领袖之一,现今的掌门归元真人更是被视为当世屈指可数的顶尖人物,但其生性淡泊,甚少出面,派中的事务一般都交由其师兄归澜真人打理。
「神农鼎」归于南方丛林之中的神秘教派「百草门」所有,「百草门」创立不过六百余年,乃是其始祖百草真人年轻时偶得「神农鼎」,不知是从鼎中所得亦或是其它机缘,最终于炼药炼丹一途取得大成,自创「百草门」,传承至今已历九代。
「伏羲琴」于百年前横空出世,落于任傲天之手。此人亦正亦邪,行事但凭心情,奈何武功奇高,自十五岁跟随九宫山太虚真人学艺,不到二十年即已成为太虚真人门下最杰出的弟子,被其师誉为两百年一出的奇才,而后不知何种原因其背出师门,自行游历天下,于正邪两道中人俱有结交,修行至今已逾一百八十余年,修为之高非常人可想。其无门无派,更无弟子,来去自如,正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其余七件神器两千多年来或是昙花一现俱又不知所终,或是根本了无痕迹从未现世,无数修真者为了传说中的神器或是刀剑相向,或是阴谋诡计,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人人都深信,神州十器必定蕴藏着巨大力量,足以毁天灭地,甚至让自己超脱物外,达不死不灭之境。这种力量对于修真者而言,仿若是世俗之人对于权势和金钱的追求,可谓是天生的本能。
第一章 峨眉天一
西南峨眉山,天一剑派。
一道流光自天际而来,为首乃一白袍中年人,潇洒倜傥,背负双手,脚下御剑,衣袖随风而鼓,其身后领着个小男孩,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相貌平常,脸色苍白,倒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显得灵气十足。不知是抱病在身还是被这九天之上的穿云拨雾吓得魂不附体,这小孩正紧紧抱住中年人的后腰。
“赵叔叔,我们这是去哪啊?”小男孩一路上憋着,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
中年人闻言淡然一笑,不疾不徐答道:“此处向西一百里,便是蜀中修真圣地天一剑派。”说话间其环顾四周,但见远方云雾中隐隐有数道流光显现,看来今天前往天一剑派的修真者着实不少。
“天一剑派!?”
男孩年纪虽小,但对天一之名还是有所耳闻,心想这向来看不起名门正派的赵叔叔,怎个今日有兴趣带自己不远千里赶赴这天一剑派,心下正自疑惑间,却忽闻一阵爽朗声音:“不知何方道友造访我天一剑派?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人未到而声已到,万里之上虽然劲风阵阵,此声却清晰可闻,显出了问话者的修为不凡。
话音未落只见三道流光已落定于白袍中年人前,当先一人着一身浅灰道袍,背负一剑,脚踏青云,生的是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身材修长挺拔,连白袍中年人见之也不禁一怔,心中暗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子!”
“在下赵无极,听闻今日是贵派开山收徒之日,特不远千里前来,还望代为通传。”
尽管赵无极语气平淡,但对方仍是大吃一惊。天一剑派每隔二十年开山收徒一次,这在修真界并不是秘密。作为神州修真界翘楚之一,每年这个时候各方正道中人总会络绎前来,其中不乏大派魁首或地位崇高之人领着自己的后辈,希望其能拜入天一剑派中修习上等功法,甚至是世俗之中的高官巨贾也有人把膝下儿女送来拜山学艺,希望有朝一日能得道成仙。
但赵无极此人历来行事乖张,一身修为虽高却不为正道中人所容。二十年前他夫人寒毒发作,他孤身一人闯入众多修真门派强抢丹药,于争斗中伤了不少正派中人。蜀中另一大派,蜀山剑派掌门的独子,即是伤于赵无极的九天玄阴功之下,寒毒发作四十九日终不治而亡,死状奇惨,从此其便与蜀山剑派间结下了死仇。
虽然赵无极来得唐突,但对方毕竟是大派弟子,灰袍青年听得其自报名号,也只是一怔,随即恢复平静,施了个道家稽礼道:“原来是赵前辈,晚辈萧乾,归澜真人座下弟子。”
“原是归澜真人门下,难怪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踏云之境,难得、难得。”
近些年来归澜真人几乎已代表归元真人全权处理天一剑派的事务,在神州威望日隆,虽说赵无极有一半是客套话,但称赞萧乾天资聪颖却是凭心而发。
萧乾微微一笑,欠身道:“赵前辈过奖了,既然是前来参加我派收徒大礼,请随我来。”
说罢领着身后两个道人在前领路,径直往山门飞去,赵无极自驭剑跟随在后。其身后的小男孩刚才听得二人对话,已是大致明了此行的目的,心中不安,轻轻拉了拉赵无极的衣袖,低声说道:“赵叔叔,我不想…”
“莫可然,不必多言,我心里自有数。”
却是赵无极不待这小孩说完,已先截下了话头。
这叫莫可然的男孩张了张嘴,还待言语,却又忍住了。这位赵叔叔的脾气他清楚得很,知道再多说也无益。
萧乾身在前方领路,心中却也是念头急转。这赵无极身份特殊,该如何处置实在让他不好拿捏,虽说其是邪道中人,但也算不上十恶不赦,与天一剑派又素来无甚瓜葛。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交由派中长老决定最为妥当。
盏茶功夫间一行五人既已落下山门,其势雄伟高大,上书「天一剑派」四字,字体飘逸灵动,颇有仙家风范。山门之前各有四名道童背剑立于两侧,正中站立一名魁梧老者,须发皆白,不怒而威,同样也是背负一剑,剑身宽厚,式样古朴,剑柄上雕龙刻凤,荧光流转,一看即知绝非凡品。
萧乾上前一步道:“归真师叔,这位是赵无极前辈,前来参加收徒大礼。”
这白发老者正是天一五位归字辈的掌派长老之一,归元真人的师弟,道号归真。其人性情豪爽,仗义耿直,于修真界中人缘极好,今日特来山门迎接各路同道中人。以他在天一剑派的身份地位,也算是表明了天一剑派礼待各路道友的诚意。
归真老道甫一听是赵无极,也是愣了一愣,随即打了个哈哈,道袍一挥道:“原来是赵先生,您的大名老道可是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赵无极略微躬身道:“归真真人言重了,今日冒昧前来,赵某不甚惶恐。”
“哪里的话!远来是客,赵先生便请上山吧。”
归真老道几句话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实是冷淡至极,此人年纪虽老,脾气却厥,正邪之念在心中分明得很。虽然对赵无极没什么成见,但也不想和他多有寒暄。
赵无极本来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但念及今日乃有求于人,正待再客气几句,却见天际又有数人御器而来,归真老道撇下他和莫可然,径自迎上前去挥手招呼:“徐老弟!可把你等来啦!”
见他如此冷落自己,赵无极眼中寒光一闪便要发作,旁边的萧乾眼看不对,立刻上前道:“赵前辈,请随晚辈上山吧,时间不多了。”
这年轻人确实机灵,一句话就点到了赵无极的要害,自己不远千里前来正是为了这收徒大礼,若在此处与归真老道纠缠一番,怕是舍本逐末了。无奈之下,赵无极冷哼一声,转身径直上山,莫可然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倒把萧乾落在了最后。这归澜真人座下最年轻的弟子苦笑一声,心想凌霄殿今天可要热闹一番了,便也快步赶了上去。
从山门到峨眉金顶之巅,上下足有三千多米,若是驭剑而行也不过片刻功夫,可登山拜访为表诚意,一般皆是步行而上,这也是各大门派不成文的规矩。山路之间峰回路转,崎岖难行,若是常人恐要走十个时辰,但在修真者脚下,即便步行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儿。赵无极与萧乾还好,只是可怜了莫可然,此子似乎天生体质虚弱,走了不到一半就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落在了三人最后,可他倒也倔强得紧,硬是不发一声,迈着个小腿努力追赶前方二人。
待到莫可然自己只觉双眼发直,双腿发颤之时,忽闻一阵黄钟大吕之声,一行三人埋头攀爬,终是上了这峨眉之巅,是为金顶。
第二章 五老齐聚
世人皆谓:峨眉之秀甲天下。
峨眉山脉终年绿茵深深,奇花异草遍山皆是,飞瀑深涧随处可见,丛林之中树木高达百丈,盘根错节,连绵百里,其间奇珍异兽,自在出没。
如今莫可然立于峨眉金顶之上,遥望群山只觉尽收眼底,身边浮云薄雾透指而过,阳光融进远山近身的云雾之中,泛出七色光华,直教人如入仙境一般。
赵无极见多识广,不为所动,莫可然却一时间看呆了,只觉金顶之旁片片云海直连天边,氤氲翻滚,仿若无穷无尽,煞是壮观,可你只要往上踏出一步,下面却是万丈悬崖等着你了。
萧乾走了两个时辰,额头也隐隐出汗,上来一呼吸顿觉心旷神怡,侧眼看看赵无极却像没事人一般,大气也不出一口,心中不禁佩服其修为深厚,敬声道:“赵前辈请这边走。”
萧乾显然是轻车熟路,当先一人穿行于云雾之中,待走到山崖尽头,却见一座石桥横空凸现,一端落于金顶,另一端却直插滚滚云雾之中。石桥宽逾两丈,两旁并无石栏,上桥处立有一巨石,上刻「舍身崖」三字。
赵无极当先一人走上石桥,身形瞬间没入云海之中。萧乾较为心细,念及莫可然年纪尚小,却是转身拉起了他的小手,一并前行。
三人走了盏茶功夫,即到了石桥尽头,却是又踏上了另一座峰顶。原来此峰就矗立在金顶之旁,只是比金顶矮上一些,峰顶亦不如金顶那般广阔,但其峰上下却是绝壁悬崖,无路可攀,且终年被云雾缭绕,即便是驭剑而过,外人也难见得峰上情景。
下了石桥的右手边又立有一碑,上刻「天一」二字,劲道雄浑,苍莽欲出,据传乃是一千五百年前天一剑派的创派祖师天一真人亲手所刻。
放眼望去,天一峰上就一座建筑,乃是天一剑派的议事大殿—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