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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拿破仑时代-第49章

小说: 拿破仑时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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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登纳说,“并且,我也要为杜勒斯作一下辩护。事实上由于他审慎的态度
和生硬的作风,难免使初见他的人感到有些可怕。但当你进一步了解他时,
你可以感到他的出色,你将不得不相信他是正直的,并且可以值得信赖的。”
赫鲁晓夫不想让阿登纳说杜勒斯把话题引开,他说,的确如此,在进一
步了解之后,杜勒斯完全不像在他的言论中表现的那么危险,并且他也没有
给我们造成一种太可怕的印象。他继续道:“在我们这里也听到过许多关于
西德和您——总理阁下的不愉快的说法。人们在我面前把您描述成一个‘好
战’的以及诸如此类的人物,现在看来也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阿登纳莞尔一笑。气氛更加轻松了。
克里姆林宫里的领导人甚至很坦率地讲起他们必须解决的问题。
赫鲁晓夫告诉阿登纳:“你看,我们俄国人有下列任务:首先,我们必
须尽一切努力提高我国人民的生活水平;第二,我们必须像美国一样扩充军
备;第三,赤色中国将会怎样发展?”对中国,赫鲁晓夫表现出一种“病态
的担忧”,他把它说成是最大的问题。他说:“请您想象一下,中国现在已
经有六亿以上的人口,每年还要增加一千二百万。这些人都靠一把米活着。
这该会——”他把手做成一个杯状,然后又双手一拍,“这该会发展到什么
地步呢?”
阿登纳没有作声,他心里想:也许你在西面不用维持军队,就不会有如
许忧虑了。
赫鲁晓夫相当突然地向阿登纳冒出一句:“我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
这是很困难的。因此我请求您帮助我们。您帮助我们对付赤色中国吧!”他
还犹豫着补充了一句,“并且,还有美国人。。”
这个令人吃惊的请求在阿登纳逗留莫斯科期间曾被赫鲁晓大提到了三
次。阿登纳认为这样做的后果无异于“把头伸到狮子口里”。赫鲁晓夫显然
① 指1955 年日内瓦四国首脑会议正筹备期间,苏联在白令海峡打下了一架美国海军巡逻机。杜勒斯向莫洛
托夫表示抗议,而莫洛托夫则表示“遗憾”。

也并不作这样的指望。在这个晴朗的下午,呼吸着田园清新空气的交谈,无
疑对双方的平心静气起了很大的推动。赫鲁晓夫甚至诚挚地邀请阿登纳一定
要在离开俄国之前,一起去花园散散步,看看秋天的花卉。阿登纳对园艺的
喜好,赫鲁晓夫显然相当了解。
这一天是周末,继下午在达恰愉快的谈话后,晚上,苏联领导人在莫斯
科大剧院为联邦总理一行安排了一场盛大的演出,著名芭蕾舞剧《罗密欧与
朱丽叶》,由最著名的天才女芭蕾舞蹈家加林娜·乌兰诺娃主演。
晚会的表演相当精彩,也相当成功。乌兰诺娃的舞姿伴着同样著名的普
罗科耶夫的音乐,把所有的观众带到有如梦幻般的世界里。音乐与舞蹈交织,
时而柔缓行情、甜蜜柔美,时而又激昂慷慨、挫骼悲怆,把人们带到那遥远
的中世纪的城市家族中。然而,观众的注意力始终为并坐在荣誉包厢里的布
尔加宁、阿登纳和赫鲁晓夫所吸引。每一场幕间,人们都掉转身对着荣誉包
厢鼓掌喝彩。
晚会的高潮在最后一幕。当舞蹈终于结束,两个敌对家族的首领凯普莱
脱和蒙太玖相互拥抱时,人们看到荣誉包厢里阿登纳与布尔加宁的手也握在
了一起。这时全场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经久不息。新闻记者们抢拍到了
这难得的镜头。
第二天这张照片就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甚至有些报刊认为,这是
已经僵化了三天的德苏谈判即将取得进展的一个征兆。
演出结束后,俄国人安排了一次冷餐招待会,席间也显出一种轻松的气
氛。当天是国务秘书格洛布克的生日,赫鲁晓夫得闻后,按照俄国的风俗同
他换了杯并为他的健康干杯。酒过三旬,赫鲁晓夫存心要试一下阿登纳的酒
量,看看在谈判桌上难以对付的阿登纳是否会被酒精搞垮。尽管阿登纳更喜
好葡萄酒,他还是跟赫鲁晓夫连干了十五杯伏特加。七十九岁的阿登纳的胃
同他的意志一样坚强。赫鲁晓夫和布尔加宁都很高兴。布尔加宁问阿登纳生
日是哪一天。阿登纳告诉他是1 月5 日。布尔加宁说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会给
他发生日贺电。阿登纳追加了一句,“您可不要忘记了。”后来布尔加宁果
然寄来了贺电,此是后话。
第二天是礼拜日,一大早,阿登纳就到苏维埃饭店附近的一个小小的波
兰教堂里去做弥撒。这里普通的苏联人给阿登纳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尽
管在教堂里挤满了人,可是有人对他讲,宗教在苏联几乎已经绝迹了,只有
在很偏僻的农村才是例外。阿登纳觉得莫斯科的人都看上去灰心失望,大多
数人显得十分颓丧。他在回忆录里写道:“我曾经在大剧院看过一次了不起
的演出。但是除此之外我所看到的却是令人震惊的东西;这些人使我深深感
到难过。人们必须看一下街上的俄国人的面孔,才能得到一幅真实的图像,
了解共产主义的幸福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感到在这里自己接近俄国真实的
另一面。
下午,阿登纳在达恰为双方代表团举行了一次露天野餐会,赫鲁晓夫也
来了,但他脸色发青,这是头一天晚上喝了大量的伏特加酒所致。整个下午
的气氛也像头一天下午开始时那么轻松。席间,阿登纳送了赫鲁晓夫一瓶黑
森地区产的“樱桃烧酒”,并鼓励他喝。赫鲁晓夫庄重地接过酒瓶,按照礼
貌的要求,他先给自己斟满了一大杯,然后向阿登纳敬酒,一饮而尽。这不
是伏特加,以这种喝法,喝樱桃烧酒只会令赫鲁晓夫直皱眉。果然,赫鲁晓
夫一喝完就大声叫嚷,说这种酒只能给牛喝,不是人饮的。众人一阵大笑。

酒又一次给双方人助了兴。俄国人酒兴大发,频频举杯。德国代表团的
人都无一例外地被灌了很多酒,不过由于他们有所准备,每个人事先都喝了
一勺解酒的橄榄油,德国人适应了这种俄罗斯人的作风。
9 月12 日,星期一,休会期结束,迎来了第三个谈判日。若以为休会时
的轻松有助于打开谈判僵局那就大错特错了。阿登纳和勃伦塔诺都曾认为可
以把愉快的心情看作是让步的标志,谈判桌上才发现一切非然。或者正是由
于双方这样认为,谈判才无法进展。第三个谈判日又是一场长时间拉锯战式
的辩论,火药味比第二天更浓。赫鲁晓夫以他善辩的口吻,把外交关系描绘
成是通往永久和平的真正关键,并且极尽全力凭借德俄历史上所有黑暗篇
章,大动感情地控诉攻击和诅咒发誓。阿登纳与他唇枪舌战作辩论,毫不相
让。阿登纳一提起释放战俘问题,赫鲁晓夫便向阿登纳吼叫道,“在我同意
您的这个意见之前,我要先到地狱去拜访你!”阿登纳亦针锋相对,一字一
句予以反击:“如果你在地狱里看到我,那只是因为你比我先到那儿!”他
的回答使赫鲁晓夫暴跳如雷。当赫鲁晓夫气急败坏挥动起一个拳头的时候,
阿登纳也从椅子上跳起挥舞两个拳头。
最后的一幕,阿登纳说:
“我实在感到难过,赫鲁晓夫先生。经过我们的会谈
——在我这一方面完全是坦率的——您竟会认为我冒前
所负责的政府参与了反苏战争的准备。这不是事实,我可
以这样对您说。我也向您说过,我相信联邦共和国和联邦
政府不管参加什么样的组织,都将维护和平,它是和平的
真正保障。”
赫鲁晓夫道,“你们把军队搞起来准备是为了让他们吃干饭的吗?”
阿登纳说:“如果这代表了您和您的政府的立场,我对这个插话表示遗
憾!”阿登纳感到无法再谈,说完这话,他拿起了他的文件夹,站了起来就
想走。
作为会议主席的布尔加宁赶紧宣布会议结束,并通知第二天10 时续会。
阿登纳掉头而去,会议不欢而散。
赫鲁晓夫不顾外交礼仪的赤裸裸的侮辱谩骂令德国代表团所有人感到愤
怒。阿登纳认为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无益,一回到饭店,他立即吩咐命令他
的座机即刻从汉堡起飞到莫斯科机场待命。预定的回程本是后天,9 月14 日,
他命令座机准备第二天一早提前飞离莫斯科。
傍晚,布尔加宁邀请德国代表团到克里姆林宫出席专为他们举行的盛大
宴会。阿登纳认为提前飞走就足以使俄国人感到震怒了,没必要拒绝赴宴,
引起更强烈的反应,于是欣然赴会。
像往常的宴会一样,阿登纳坐在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之间。克里姆林宫
的巨型镀金吊灯把宴会大厅照得如同白昼,除了德国代表团外,苏联几乎所
有重要的政治家、当权者都来了,大厅容纳了近一千人。也像往常的宴会一
样,人们在自由交谈,嘈杂的声音淹没了一切,谁也没有想到转机会在这时
候出现。
晚宴开始的时候,布尔加宁忽然把阿登纳拉到一边,悄悄问道:“现在
我们打算怎样结束谈判呢?”东道主显然知道了阿登纳所发出的提前离开莫

斯科的消息。
阿登纳表示了和前几次谈判中同样的立场:“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这
几天的谈判已经表示我的政府和您的政府在很多原则问题上是不能有共识
的。”
布尔加宁答道,这几天来他一直在绞尽脑汁地考虑,究竟是什么原因促
使阿登纳总理拒绝就建立外交关系达成一致协议。他小声试探道:“您向其
他国家承担了什么义务吧?”
阿登纳断然否定。“我向您保证,您也可以相信我,我没有承担任何义
务!”
“也许是为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布尔加宁追问道。
“这是有关系的,但是我们可以作一个保留。”阿登纳听出布尔加宁话
中有话,所以这样说道。
布尔加宁点了点头,喃喃地道:“嗯,对,正是。。”然后又重复了他
的第一个问题:阿登纳拒绝苏联立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阿登纳极坦率地告诉他,由于德国人民经历了种种磨难,战俘问题和被
拘留在苏联的德国人问题有极端重大的心理作用,这个问题不解决,德苏关
系正常化就无法得到德国公众的同意认可。阿登纳进一步提出了一个事实:
在最近两年中,西德方面收到了约有十三万封德国人的来信,申诉他们想离
开苏联而受阻。而他之所以没有把这些材料摆上谈判桌面,是不愿因此破坏
谈判的气氛。
布尔加宁又点点头,说:“这些人是否还活着,我不知道,也不相信。
有可能他们早就被埋葬了,比如赫鲁晓夫所讲的那些被判了刑的人。”
阿登纳回答说,他当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布尔加宁似乎在沉思。停顿了片刻之后,他突然望着阿登纳令人吃惊他
讲出一席话。他说:“让我们来取得一致吧!您写一封信给我,我指同意建
立外交关系的照会,而我们将把他们全部交给您。全部!在一个星期之后!
我向您庄严保证!”
由于冲动,布尔加宁的话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阿登纳有些迷惑,他不敢确认俄国人态度真正转变了。他立刻追问道:
这里是否也包括“其他一些人”,不仅仅是判刑的。布尔加宁点点头说,“是
的,全部!全部!”
阿登纳想进一步确认:“布尔加宁先生,您的话让我感到非常高兴,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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