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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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一脸的忧愁郁闷。
满楼道：“你不说，让我如何帮你。”
“只怕是善射者死于矢，善战者亡于兵，善泳者溺于水。”我道，“如果我没猜错，那毒是含在下毒者口中的吧。”陆小凤是个浪子，这点满楼提过。
“那下毒的人呢，难道……”花满楼说。
“自然是自尽了。这样的毒都敢口口相授，当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怎么会留下线索给别人查呢？”我道。
“我突然发现你不只漂亮，还料事如神啊。不过，女人太聪明男人就不敢爱了。”他恢复了戏谑的表情，笑着瞟了一眼花满楼。
“我本来就不需要男人爱。”我淡然一笑，语调波澜不惊，透着一点自信孤傲。
气氛稍稍一窒。这句话本来没有什么，若是从一个撒娇赌气的小女孩口中说出，其他人都会一笑置之，陆小凤则会继续贫嘴逗她生气。可这偏偏出自我的口中，而我的口气又是那么理所当然，毫无悬念。这样的效果也就难免了。满楼似乎略略皱了一下眉。陆小凤的眼神很是夸张，好像我头上突然长出了两个角一样。
还是满楼打破了沉默：“灵儿，既然你知道此毒。那，可有解救之法。”
“有解药，但是我不会配。”
陆小凤往花满楼的躺椅上一倒，满不在乎地笑道：“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我这辈子什么地方都去过，就是没去过鬼门关，这次去逛逛也不错。”
“中这毒是不会死人的。”我说。
花满楼道：“既然只是下毒，没有直接取你性命，说明他们不想让你死，会主动来找你的。”
我摇头，道：“若是其他毒药，当然如此。但是，他中的可是失心散。失心散毒性会在一月以后发作，若那时还没有解药，便再也无药可解。中毒者会神志不清，替施毒者效死，还要定期服食解药，否则如万蚁噬心，痛苦难当，但即使服食，也只能依赖，无法根除了。所以真正的施毒者现在要做的是藏起来，躲过这一个月，而不是自己送上门来。至于一月以后，陆小凤就要变成笼子里的凤凰了。”
花满楼面色严肃，问：“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吗？”
陆小凤一摊双手：“要是有就不用来找你了。”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我虽然不知道解药配方，不过，倒是知道有一种青蕖草可以压制失心散的毒性一年。有这一年时间，你就可以慢慢查出幕后主使。”我道。
“那灵儿，青蕖草何处能采到。”满楼问，脸上又现了笑容。
“青蕖草本就稀有，百年前便已绝种，不可能采到了。”
陆小凤倒是十分轻松，一脸慵懒地躺得摇椅晃来晃去：“看来上天是嫉妒我飞得太开心，非要给我拴上根链子了。”
这时候还能如此，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倒也都算不易了。我一笑，道：“那也不尽然。青蕖草虽然绝种，但百年前炼的青蕖丹还在。”
陆小凤突然跳起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看来他也不是真的不在乎。是啊，有谁能不在乎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呢。
我道：“你们可听说过柳剑眉？”
“柳剑眉？”两人异口同声。
“不错，就是两百多年前以三十六路无影剑法和寒玉心经名动江湖的无影刺客柳剑眉。她在世时正值元朝，时事混乱，局势动荡，奸人当道，百姓无处伸冤。于是，很多人便选择了暗杀这种最有效的复仇方式。传说她生前成立了一个叫血影楼的杀手组织，只要付钱让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血溅录上，一个月内那人便会永远在世界上消失，她也因此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她命工匠造了一个巨大的墓室，里面珍宝无数，但也有玄阵机关、毒药迷障，即使绝顶高手入内也无生还可能。她去世入葬后，最亲信的手下就把所有修墓人和殡葬者都灭了口，于是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墓在哪里，慢慢地，这个墓室也就被人淡忘了。不过，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一星半点的记载，知道她的墓在黄山之中。而她的墓中，就有青蕖丹。”
“事不宜迟，陆兄，咱们明天就起程。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他一闯了。”花满楼的脸上带着依然平静的微笑，伸出手，与陆小凤的手用力一握。肝胆相照，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灵儿，你不会武功，就不要去了。”满楼说。
“我不去，就是把青蕖丹放在你们面前，只怕你们也不认识吧。”我笑道，“何况，你这百花楼里没有别人，还整天敞着大门，你放心把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放在这里，我还不放心呢！再说了，你难道没有能力保护我吗？”我还是第一次称自己为弱女子，居然还在要求别人保护，不过为了跟着一起去，我忍了。
“这……那好吧，你去收拾一下，明天动身。”满楼道
“直接去黄山？”我问。
“不，去万梅山庄。”满楼回答，侧头与陆小凤相对一笑。万梅山庄，西门吹雪，这些是二师父曾跟我提过的。
我正转身下楼，陆小凤忽然在背后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回眸一笑：“我叫萧，文，灵。”
走下楼梯，隐约听到陆小凤低声说话：“你到底清不清楚她的来历，可别是另一个上官飞燕……”
我没有停步，他们信我也罢，不信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不需在意，不会在意，也，不能在意。 。。
第十章 万梅山庄剃双眉
“为什么不叫上朱停，他可是鲁班神斧门弟子，天下间只怕没有机关能难住他。”满楼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老板不会武功，墓里面也不只有机关，还有毒药、迷阵，我不想他为我如此冒险。而且，最重要的是，老板娘怀孕了，听说不日就要临盆，他怎么走得开。”陆小凤道。
说话间，已走入万梅山庄。
满园梅树，只是现在已换上绿装，若是冬季早春前来，该是怎样银装素裹的胜景。
忽然，我停步，淡淡道：“西门吹雪。”
一个身影一闪，已立于我们面前，白衣如雪，双眉似剑，面含冰霜，给人一种压抑肃穆之感。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西门吹雪道。
“西门庄主视杀人为世界上最神圣最美之事，身上总会带些杀气吧。”我淡然一笑，说。
陆小凤哈哈一笑：“天下第一剑客这次面子可丢大了，自负轻功过人，竟然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察觉出来。”
西门吹雪看了我一眼，道：“你的确不会武功。”停了一下，他又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礼貌地微笑，道：“我叫萧文灵，是他们的朋友。”
陆小凤拍拍花满楼的肩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你一样，能一下就感觉到西门吹雪的杀气。这直觉嘛，倒是般配啊。”他刻意地强调了一下最后几个字。
陆小凤眼睛一转，忽然又说：“你怎么知道西门吹雪对杀人的看法？”他果然还在怀疑我。
“我师父跟我提过他。”我说。
“你师父没提过我？”
“我师父不喜欢整天嬉皮笑脸乱开玩笑的浪子。”
陆小凤嘿嘿笑道：“我不仅是浪子，还是混蛋；不仅是混蛋，还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我莞尔：“那么混蛋先生，我们是不是该进入正题了？”
陆小凤看向西门吹雪说：“这次我又有麻烦了。你帮我准备剔胡刀吧。”
自金鹏王朝的事情后，陆小凤知道了请出西门吹雪帮忙的方法——剃胡子，准确地说是剃掉他下面的两条眉毛。
“西门庄主，这两条眉毛可否转让给我呢？”我说道。
“为什么？”西门吹雪眼中少许讶色一闪而逝，说道。大概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跟当今剑神说过让他转让什么，更何况还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因为我提供的信息可以救你的朋友，而且我跟他非亲非故还亲自来帮忙。”我说。
陆小凤急忙抗议：“那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
“没有我你能找到青蕖丹？”
陆小凤一时语塞，只得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有理。成交。”
陆小凤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说：“不过我要的可不是下面的两条。”
陆小凤心中一急说：“难不成你要上面的两条？”
我狡黠地笑道：“错，我要的是一上一下。”
花满楼开怀一笑：“我现在倒是真的想要看见了，比上次你剃眉还要想。”
连西门吹雪的眼中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陆小凤一脸无奈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我脸一板道：“你只不过在路上重复一个不该开的玩笑有六次之多。”
“啊？……”
第十一章 黄山脚下展慧心
快马奔驰，转眼已来到黄山脚下。
一马当先的是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没有让他剃眉，只是先记在账上，以后这只小凤凰会乖得多了。
其实我知道，若是告诉他们自己不会骑马更加不易引起怀疑。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怕，怕那个善良体贴的人会邀我同骑，怕离那张温柔含笑的脸太近连自己的心都会逾越。趁着还没有陷下去，还没有喜欢上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吧。忽然发现，善良，真的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
前面是一个小村落，已是炊烟袅袅的时候，村口却聚着一群人，似乎有争执喝骂的声音，附近的几个木桩上还拴着好几头牛。连牛也哞哞地叫着，烦躁地甩着尾巴。
人群中央是三个小伙子，两个高一些，一个稍显瘦小，看起来眉目之间却有几分相似。争吵之人正是他们。周围的人们则掩口附耳，窃窃私语。
陆小凤率先凑过去，向一个老伯打探缘由。唉，果然是爱管闲事的陆小凤，什么时候都不会把这件事忘了。
那老伯叹口气道：“他们三个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本来三个人相亲相爱，可前几个月他们父亲病死了，留下一份遗书和几头牛分给三个儿子。遗书里写得倒是很清楚，可就是没法分啊。这不，三兄弟今天又吵起来了，还说到村口来让大家给评评理，看这样子都快打起来了。”
“既然遗书里写的清楚，怎么会没法分呢？”满楼问。
老汉道：“那遗嘱里写的是要把牛的二分之一给老大，四分之一给老二，六分之一给老三，可牛只有十一头，分这么几份不得把牛杀了啊。我们都是庄稼汉，杀了牛可怎么活啊。”
我数了数木桩上栓的牛，果然只有十一头，难道是那三个人的父亲弄错了？可这关系到自己身后之事的遗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写错呢？
满楼没有说话，看得出也被这道难题难住。陆小凤摸着他那两撇好不容易救下的眉毛，皱着眉头。连西门吹雪的神色也说明他在思考。
眼看三兄弟越吵越凶，其中一个说要拿刀宰牛，另两个坚决反对，这架势真的已是剑拔弩张。
他们的父亲一定不会想让儿子们把牛杀了。可十一，怎么能同时被二、三、四整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