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萧十一郎-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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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见有的人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心窝,仿佛有无数小虫在啃噬着他的心;有的人不停地打着抓着自己的头,就好像孙悟空在被唐三藏念紧箍咒;有的人将衣服蒙在脸上,不停地发出惊恐的叫声,就像是见到了活鬼;有的人面目青黄,十指俱黑,口里啊啊地鬼叫,就像是变成了活鬼;有的人好像冷极了,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了虾米;有的人却好像热极了,不停地撕着自己的衣服;有的人仿佛神经质一般不受控制地大笑;有的人却在大声地骂娘,好像他娘给他娶了个丑八怪老婆;有的人像狗一样不停地扒洞;有的人却像猪一样在泥巴里乱拱;有的人像儿童一样唱起了山歌;有的人却像乐师一样拉起了二胡;有一人变得更不可思议,竟趴在地上像山羊一般绵绵地叫了起来。
但更可怕,更触目惊心的却还不是这些人。
只见一个人双腿像罗圈一样站着,双手用力捏着咽喉,眼睛向外突出欲爆,整张脸已完全扭曲变形,额头鼻梁竟有骨头变形凸起,仿佛有怪兽自他体内复活;一个人皮肤像是气球一般吹起,连衣服都胀破了,却仿佛有无数的钉子还将他的皮肤钉在肉上,高一块低一块,大一块小一块,眼耳口鼻,不成模样;一个人瞬息之间全身上下生满了瘰疠癞疮,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倒在地上辗转呻吟,号呼挣扎;还有一个人外形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皮肤下却仿佛有数条蚯蚓一般的长虫在扭来扭去,时而爬过了臂,时而爬过了头。
这难道就是那七虫、三花、金线之蛊?
无论是不是,这些人的变化都未免太过可怕了些。
琴声舒缓大雅,曼妙无方。
朱白水面带微笑,宝相庄严,就仿佛是我佛如来在聚众说法,普度众生。
那些锦衣铁卫变化更剧。
一个人突然张开口,嘴里竟吐出一大块烂肉般的血块来。
那堆血块里竟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
沈璧君一声惊呼,吓得急忙将脸藏在萧十一郎的怀内,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萧十一郎虽然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可是她的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
萧十一郎轻轻安慰道:“莫怕,莫怕。”
沈璧君颤声道:“这难道竟是……”
萧十一郎叹道:“这就是那七虫、三花、金线之蛊。”
沈璧君怕得连话也说不出了,道:“我身体里……也……也被连城璧下了这些可怕的东西吗?”
萧十一郎将她拥得更紧,柔声道:“你不必害怕,这三种蛊虽然厉害,连城璧却不是放蛊高手,莫说我们有朱白水和玉如意这样的大行家,就算是我,要解这样的毒也不是难事。更何况你的蛊毒早已被玉如意拔除干净了。”
沈璧君忍不住转过头来,吃惊地道:“你也懂得这些?”
萧十一郎道:“嗯。”
沈璧君道:“你怎会懂得这些?”
萧十一郎道:“你知不知道近五十年来武林中最工于蛊毒的两个人是谁?”
沈璧君道:“不知道。”
萧十一郎道:“是‘木尊者’和朱白水的父亲唐慕容。这两人用蛊都达到了出神入化,匪夷所思的地步,当真是不动声色就可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不过他们却各有各的厉害,下蛊唐慕容不如木尊者,解蛊木尊者却不如唐慕容。朱白水和玉如意的蛊术就是传自唐慕容,我却与‘木尊者’为友。”
沈璧君道:“但我却从来也没有听你提起过,也没见你用过。”
萧十一郎道:“因为这用蛊之术太过霸道,只怕是有伤天和,所以只须别的人不用蛊毒对付我,我就永远也不愿使用它,更加不会到处宣扬。”
沈璧君皱眉道:“那么,连城璧的蛊术却是从哪里学来的?”
萧十一郎叹道:“他是学自我的一位好友。”
沈璧君道:“是木尊者?”
萧十一郎道:“不是,是一个江湖郎中,复姓公孙,名铃,人称飞大夫。飞大夫医术精湛,平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虽然也工用蛊,却不过是小道,而且旨在救人,而非害人,但连城璧却觊觎他医术中的用蛊部分,非但抢了他的医术,而且还杀死了他。”
沈璧君道:“真想不到连城璧君子面具之下,竟藏着如此恶毒卑劣的嘴脸。”
萧十一郎叹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连城璧如此倒行逆施,不需多久,必然会有相应的业报,我们姑且待他。”
这时,朱白水琴音又变,变作役鬼使神的《清角》。
琴音铮铮,清越而激烈,仿佛霹雳雷鸣,风雨大至,天地失色,山陵崩摧,让人忍不住心弦震动,忍不住要随着那琴音躁动、跳跃、发狂。
这一次,角音一起,所有的锦衣铁卫一齐狂吼,声震四野。
连城璧一惊,身形不由自主一动。
谁知他不动还好些,他一动,离他最近的那个锦衣铁卫突然张开鬼爪般的双手,向他扑了过来。
那锦衣铁卫的脸已完全扭曲,目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他脸上的皮肤下正有一条蚯蚓一般的长虫在急剧蠕动,似要破皮而出,看上去当真是说不出的恐怖。
连城璧大骇闪避,忍不住喝道:“你做什么?你难道不认得我了么?”
那锦衣铁卫似是完全听不懂连城璧在说什么,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口里荷荷呼喊,一扑不中,转过身又扑了过来。
连城璧脚步微错,又避开了那锦衣铁卫的那一扑。
只听背后风声响起。
连城璧情知不妙,不及回头,已横移八尺。
果然又有一个锦衣铁卫扑了过来。
连城璧气盈于丹田,大喝道:“你们难道不认得我了么?”
他这一声断喝譬如焦雷,足以惊醒沉睡于地底的魔鬼。
可是却惊不醒他那些锦衣铁卫的灵智。
非但惊不醒他们的灵智,而且仿佛拨动了他们噬人之弦。
突然之间,那些锦衣铁卫竟争先恐后,一齐向他扑来。
连城璧大惊,一边展动身法躲避,一边大喝道:“我是连城璧,你们难道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怎奈那些人已完全无知无觉,无人无我。
连城璧的身法安闲而从容,仿佛闲庭漫步一般,说不尽的潇洒灵动,巧妙快捷。
他的步法仿佛并不快,却恰到好处将那些黑衣人的攻击全部避过。
可是他头上已现出了汗珠。
突然间,连城璧纵声长啸,啸声一如呼唤天山派、青城派、徐青藤、柳色青等人一般尖锐而怪异,带着某种咒语般的节奏。
他显然是也在那些锦衣铁卫身上都下了蛊毒。
当此危急之时,他当然是想唤起他所下之蛊,以制朱白水之蛊。
谁知那些锦衣铁卫非但未曾有半丝特别的反应,反而好像更疯,更狂——他下的蛊竟仿佛突然都不见了。
扑过来的锦衣铁卫竟越来越多,到后来简直是你挤我攘,蜂拥而至,
连城璧的身法就算是再高妙,也无法在水泄不通的人潮中进退如意。
他只好拔剑。
他现在面对的已不是一群清醒的人,而是一群白痴,一群野兽。
好在这些锦衣铁卫被蛊毒控制后,武功全失,只剩下人类最原始的扑击之法,若非如此,连城璧身被这么多高手的攻击,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也要被斩成肉浆。
连城璧一剑刺出,立刻就洞穿了一个人的心脏。
谁知那人非但不觉得痛,反而伸出双手向他咽喉抓来。
连城璧大惊,危急中一掌击出,那人这才远远飞出。
经此一事,连城璧身上不禁出了一声冷汗。
他这才知道这些失去神志的锦衣铁卫的可怕。
他再出剑时,已改刺为劈、为砍、为剁、为削,立劈华山,横扫千军,招招志在摧毁人形,绝不使那些蛊毒再兴风作怪。
突然之间,连城璧的掌中剑已仿佛变作一个巨大的青球,将连城璧密密裹围在内,那些蜂拥上来的锦衣铁卫只须轻撄其锋,便无不被斩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玉如意在望着,过了很久,突然道:“你看连城璧的剑法如何?”
萧十一郎沉吟着,缓缓道:“很高,但也很俗。”
玉如意皱眉道:“很俗?”
萧十一郎道:“是。”
玉如意道:“何以见得?”
萧十一郎道:“他的剑法显然经过了无数名家的淬炼,堂堂皇皇,春风大雅,务在怀柔,大度容物,其运剑意在剑先,存乎一心,攻守之间俱有一定法度,但却又不拘泥任何法度。这本是世上最上乘的剑法,可是他的人却错了。”
玉如意道:“人错了?”
萧十一郎道:“是。他的剑法练至高段,当真是可以无敌于天下,他若真是个君子,不出十年必然是天下第一高手,只可惜他不是,所以他的剑法未免似是而非,虽然能哗一时之宠,却终究难窥至道。”
玉如意道:“你能不能再说得明白些?”
萧十一郎道:“他的剑法既是以心使剑,那么这个‘心’字当然很重要,心正,这剑法的潜力当然无穷;心邪,则徒有其表而已,其潜力十不至三,正如是镀金的假首饰,虽然也是光华夺目,却毕竟不如真的实用耐看。”
玉如意沉默着,缓缓道:“但他的人虽然错了,他的剑法却还是很厉害。”
萧十一郎叹道:“确实是很厉害。”
玉如意眼睛盯着他,道:“你比他如何?”
萧十一郎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候,连城璧与锦衣铁卫的战斗已结束。
剑尖犹在滴血。
连城璧望着尸横满地,血肉狼藉,浑身剧烈地颤抖。
这是内太湖所有的精锐,这是大浪淘沙,经过无数次战斗留下来的高手,这是他多年来铲除异己,提高地位的王牌,这是他用作对付萧十一郎的最后杀手。
但现在竟全都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戏,一场梦。
只是这场戏、这场梦却是不争的事实,不争的真实。
琴音已终,朱白水缓缓离座而起,望着满地狼藉的残肢断臂、头颅血肉,目中一片慈悲,半晌默然不语。
玉如意望着连城璧,突然问朱白水,“你用的是不是你爹嫡传的‘蛊技’?”
朱白水叹道:“是。”
玉如意道:“你是不是在无极门、丐帮、青城、天山、徐青藤和柳色青身上,还有连城璧那些锦衣铁卫身上都放了蛊?”
朱白水道:“不是。他们身上本来就有蛊,我只不过是因势利导,为我所用而已。”
玉如意瞟了连城璧一眼,故意道:“他们身上怎会突然都有了蛊?难道竟有人在他们身上都放了蛊吗?”
朱白水淡淡道:“这就要问连公子了。”
玉如意道:“但我也听人说,凡蛊道,易乎养而难乎驭,庸工己养之,己驭之;良工人养之,我驭之。你难道竟能将别人下在他们身上的蛊操纵得如此如意?”
朱白水道:“用蛊之道,本就在制人,而非制于人。倘若不能博通蛊性,不能备知驭道,不能控蛊如意,怎能算是懂得用蛊?”
玉如意这才向着连城璧,淡淡道:“你明白了么?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