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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时间的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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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告诉你,杰拉尔德。”他说,一只手轻轻把身后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
早晨的阳光毫不吝惜地射了进来,金红色的光芒正落在杰拉尔德的手臂上,它透过衣服,迅速渗进了皮肤,急速破坏里面的皮层和组织,碰确到的地方化为细碎的飞灰,组织死亡了。
血族发出一声惨叫,抱着手臂跌倒在地上,没人能想像吸血鬼接触到阳光时那刻的疼痛,像没人能体味他们吸取鲜血时的快感,这些都不是一个人类的的意志力所能战胜的,这是魔鬼的力量。
埃尔弗站在那里,仍拉着窗帘,温暖的日影落在房间里,他冷冷看着脚下血族的惨叫和挣扎,他看到他向另一侧缩去,本能趋使着他拼命避开那线落在地上的阳光。
“再要一些吗,杰拉尔德?”埃尔弗说,这次他的声音里没有调侃,只有威胁的意味,金发青年的手臂被烧伤得很厉害,他倒在地上,疼痛让他无意识地惨叫。
他没有再走过去。埃尔弗冷冷看着他,他想起自己在刚变成血族时他的初拥者告诉他的话,他说,自杀的冲动是一时的,如果消磨掉那锐气,本能就会占上风,没人能战胜得了本能,尤其是血族,我们是魔鬼的属民,它比上帝严厉。
埃尔弗大笑起来,把窗帘拉得更开,“来啊,杰拉尔德,来沐浴一下‘上帝的恩泽’!”
金发青年绝望地呻吟,缩得更小,阳光的照射让他在这会儿只剩下了本能,但他仍听得到那可怕的嘲笑声。过于强烈的阳光让埃尔弗很不舒服,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恨恨地把窗帘拉上,走过去看杰拉尔德的伤势。
青年的手臂被阳光照的地方,变成了一道相当深的凹槽,中间像是被什么镂空了,里面填充着灰色的碎末,像是木头烧剩的灰,触目惊心。
只是阳光一瞬间的照射而已,它对吸血鬼的威力实在是过于强大了。埃尔弗看看自己的手腕,考虑着要不要分给杰拉尔德一点鲜血,最终他并没有这么做。
“好好记着这疼痛,杰拉尔德,它可以提醒你变得聪明一点。”他说完,亲热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身出去。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个血族不会再去寻死了。
他躺回棺材里,盘算着杰拉尔德的死脑筋这次总该会转过来了,多一次的反抗被挫败,便离顺从更加进了一步,而他已经挫败他很多次了。
那道丑陋伤痕并非不能消除,两三个人的鲜血入腹,就能恢复的跟以前一样。他不喜欢那道伤,它半点也不适合出现在杰拉尔德的身体,他喜欢这个青年整洁俊美,而非伤痕累累。但人总得受点教训才会懂事。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杰拉尔德躺在地上发抖的场景,从他把他变为血族后,他的眼中总有一种忧伤和愤怒,而那些属于人类的倔强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总会慢慢淡化……他停下这些想法,他喜欢这次的新同伴,虽然他固执又不够干脆,但他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他对他做的事会有这样的后果,而他无法否认他并不讨厌他这点,特别是看到他被自己的鲜血控制,被迫屈服的时候。
他会让杰拉尔德和他一起回巴黎的,那里才是吸血鬼的天堂,睡着时埃尔弗这么想。
可第二天,杰拉尔德并没有和他一起去猎食。他等待着,第三天依然如此。
显然杰拉尔德受到的打击比我想像中要大,埃尔弗想,那以后的好几天他都只缩在屋子里,像那是他的乌龟壳,怎么也不肯出来,什么也不吃。
两个星期后,埃尔弗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懒得理会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了一个星期,而好心情也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成熟,他姗姗来迟地回到庄园,查看那个被饥饿和罪恶感折磨得发疯的青年。
路上他捉了一只田鼠作为礼物,那肥大的东西剧烈地挣扎着,埃尔弗曾有一段吞食鼠血以及生存的时段,以至于他看到这些东西就感到反胃。他走进杰拉尔德的房间,青年躺在床上,愣愣看着天花板,好像那里写着解决他重大难题的答案似的。
“好吧,你喜欢吃老鼠,给你。”埃尔弗把手中恐惧挣扎的小动物在杰拉尔德的面前晃了晃,青年依然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这在以后的数百年中成为了他最常做的事。
身侧的床铺斜了下去,埃尔弗在他身边坐下,他的声音沉缓而富有耐心,仿佛是个温和的好朋友。“它看上去很害怕,被猎杀的惊惧、痛苦是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以想像的,这在动物界中亘古长存。”他说,伴着老鼠绝望地叫声,“我以为你不会忍心吃掉它,善良的杰里,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你吃过很多动物,视为理所当然,难道你不顾忌一下它们的恐惧?”
杰拉尔德闭上眼睛,他不想听这个人说话,他的声音像在提醒着某件他不能容忍的罪恶,让他脑袋疼痛。埃尔弗以为他心动了,继续诱惑道,“如果你能坦然地食用动物,为什么就不愿意杀死人类呢?恐惧和痛苦都是相同的,杰拉尔德,没有什么更低等。你只是突然升高了一次层次,由原来动物的猎杀者,变成了人类的猎杀而已,行为的实质上没有任何改变。”
杰拉尔德捂住脸,“魔鬼。”他说,埃尔弗愣了一下,青年指缝中的眼睛冰冷而沉寂,“我们能常称这为魔鬼的行为,不是吗。”
埃尔弗笑起来,“怎么,你以为我是在诱你犯罪的魔鬼吗?不,我的杰里,你也是魔鬼,你人类的部分已经死去,你眼中所见是魔鬼的世界,你拥有恶魔的力量和食欲,你喝了人血,并且活了下来。”
床上的青年僵在那里,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可以避开一切问题。
“上帝令人类食用肉类,可没有令他们吸自己同类的血,如果做了,就是魔鬼。杰拉尔德,你早已离开了上帝恩泽的范围,你再也上不了天堂,你不是人类,你是上帝信徒们消灭的对象。”埃尔弗说,看着倔强又惧怕的青年,伸手摇了一下铃,“来看看,杰拉尔德,人类和老鼠有什么区别。”
杰拉尔德猛地张开眼睛,紧张地看着埃尔弗,后者满意地看着那双终于看向自己的双瞳,那双眼晴里满是紧张与斥责。
埃尔弗把玩着那只老鼠,它像失了神般俯在他的手臂上,不惊叫,也不逃跑。杰拉尔德奇怪地看着它,一个女仆打开门走了进来,“有什么吩咐,先生。”她说,她有一头浓密的红色卷发,脸蛋儿泛着健康的红晕,还分布着些褐色的斑点。
埃尔弗抬头看她,他的眼睛在阴暗的房间里幽幽地亮着,写着对于血的渴望。女仆的眼神慢慢变得迷茫,她怔怔站在那里,已然失神。
杰拉尔德惊奇又恐惧地看着这一幕,埃尔弗迈着悠然地步子走过去,一手抚摸着手腕上的老鼠。他的身边,女仆柔顺地站着,烛光下她的脖子像丝缎般柔滑,像在等待取用。
“来吧,杰里,挑一个。”埃尔弗说。
杰拉尔德坐在那里,牙齿格格打战,他想大声尖叫,或用最快的速度逃走,把这梦魇远远抛开。可是眼像的景象像溺死泳者的水藻,一层又一层地缠住他,恐怖,浑不着力,无可挣扎!
……是个吸血鬼,你是个吸血鬼,鲜血的信徒,上帝的叛民,无从选择,无从选择……
他坐在床上,坐在那老鼠都不栖息的黑暗、谋杀犯也会恐惧的地方,那是叛神者盛宴的地狱,他在地狱之底,看着鲜血诱人地奔流,对面的男子有邪恶而诱人的微笑。
他是魔鬼的一份子,毋庸置疑。
他希望时间能停止,这个世界毁灭也好,比如上帝为这样的邪恶而发怒下场大雨什么的,他就不需要做出任何回答,说出任何反应,度过任何时光。可是事实上并没有,时间缓慢地流去,现实被推到面前。
他慢慢站起来,没有看埃尔弗嘲讽的眼神,错开身向外走去。他如行尸般顺着走廊走下去,恍恍惚惚,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无尽的空旷和孤寂延伸开去,他无意识地独行,这里再没有其他人。
埃尔弗笑了,看着杰拉尔德的背影消失在城堡黑暗的走廊里,他知道他总归会回到这里来。他丢掉臂上的老鼠,勾起女仆的一绺红发,他的笑容甜蜜而危险,“他会选你的,不是吗?”
大约是很久以后,有一天埃尔弗碰到希尔达,她这么评价他的新同伴,“他看上去是个沉默又被动的家伙。”她说。埃尔弗笑起来,“哦,是的,同时他也是个固执的讨厌鬼。”
天快亮的时候,埃尔弗在庄园的一个角落里找到缩在那里希望自己变成石头的杰拉尔德,他缩成紧紧一团,无意识地抬头看着走过来的人,绿色的眼睛无助而哀伤,埃尔弗觉得他在请求自己帮助他,这令他很满意,他理解他的无措,也乐意于接受他交予自己的权力。
“天就快亮了,杰里。”他柔声说,看到金发男子没什么反应,他把他拽起来,拉回他的棺材里,青年顺从地跟着,不反抗,也没嚷嚷一些傻话。
埃尔弗柔声地安慰了他一番,把棺盖盖上。杰拉尔德始终没有说话,他像在请求帮助,但又像拒绝一切,始终都是默默无语的样子。
第二天,天刚黑下来,埃尔弗就去推开他新同伴的棺盖,准备带他一起去猎食。
他走进房间时,杰拉尔德并没有呆在棺材里,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看也没看埃尔弗一眼。
“晚上好,杰拉尔德,你该吃点东西了。”埃尔弗说。
“我不去。”杰拉尔德说。埃尔弗挑挑眉,青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选一个吗?我选老鼠。”
埃尔弗看了他几秒,忍不住大笑起来。
“天哪,你要吃老鼠?你真的要吃老鼠?杰拉尔德,你真是个杰作,我可得忠告你,老鼠的味道很不怎么样,没有哪种动物可以比拟人类的美味!” ?Acheron整理合集? //death19。
杰拉尔德看着天花板,任凭他在旁边嘲笑,像是个大人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般无动于衷,毫不搭理。他的一只手臂垂在床外,他张开手,一瞬间,一只尖叫着的老鼠不知从何处被揪到他手中,后者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惊恐吱吱尖叫。
杰拉尔德攥着它,表情全没有最初的厌恶,平静而坦然,他把老鼠举起来,指甲划破它的血管,殷红的血像被扯断了线的红珍珠般流下来,杰拉尔德张开唇,任它们滴滴落在他的唇齿之间。
埃尔弗停下笑声,看了这场面几秒,转身出去,用力把门关上。
杰拉尔德把老鼠丢掉,满不在乎地看着被粗暴关上的门,他又躺了几秒,然后突然跳起来,扶着床沿开始了剧烈地干呕。

第四章 终于失去

埃尔弗把客厅里的东西弄得砰砰作响,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他惊讶地转过头,杰拉尔德站在那里。
埃尔弗抱着双臂看着他,像在看一个不速之客,“我得承认,你的‘能力’倒是很好用,杰拉尔德,以后它会越来越强。”他说,语调嘲讽,毫无诚意。
“我要回家了。”杰拉尔德说。
埃尔弗眯了下眼睛,然后孩子气地摊摊手,做出一副打发讨厌仆役的架式。“好啊,走吧,走吧,随便让那些家伙把你关进宗教裁判所,绑在火刑架上好了,我这里可不收留同情食物的傻瓜。”
杰拉尔德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向外面走去,埃尔弗怒气未消地坐在桌边,也不去问他需不需要马车。
当远远看到奥尔弗家的房子时,杰拉尔德突然感到很感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家了,他并不经常离家。
他下了马车,他的哥哥迎了上来,他看到杰拉尔德时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像确认了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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