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镜-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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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斐本来已经想好无数言辞要揶揄地上众人，就等着引导林辉跟他一问一答地唱双簧，谁知林辉直接回了句“不舒服”。罗斐满肚子话语只好憋着，最后烂掉，这次轮到他不舒服了，对林辉大为失望，说了句：“不上道。”竟在空中直接松开握住林辉手腕的左手。
两人所处位置离地面足有三十多丈，即便是林辉这样修为达到灵海初阶的修士，若不施展法术神通，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照样要摔个一命呜呼。就算全力运使灵力减缓落地的冲势，最后落地时所受的冲力也相当于硬扛灵海境修士一击。
林辉经历连番苦战，之后便匆忙赶到这日球之内，未曾有空隙调理身上的伤势，灵力也没能恢复。此时他即使用尽全身灵力，恐怕这遍布伤口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落地的冲击。
事已至此，林辉也不慌乱，集中精神催动灵力，即便他深知自己不到一息之后他就要摔个粉身碎骨，现在所做抵抗几乎毫无用处。
有好几个修士正位于两人正下方，抬头看到林辉从空中坠落，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远远逃开。手脚并用之时，早忘了他们一个个都会法术，是个道爷，心里只恨胯下第三条腿虽然也是爹妈给的，却不能用来跑路。
林辉原本失去血色的脸憋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拼着要一口气朝轰出所有灵力，好借反冲之力减缓落地的冲击。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异风从林辉身下涌起，同时一个身影飞到他身边，正是先前把他从高处丢下的罗斐。罗斐一脸得意坏笑，提起林辉衣领，说道：“这次舒服了吧。”
林辉的衣衫在斗法中早被弄得千疮百孔，黑一块红一块，被罗斐往上用力一拉，登时撕裂成两片。林辉只听到布匹撕裂声，接着身上衣服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而光着上身的身体则继续向下坠落。
罗斐也着实吃了一惊，好在他反应迅速，急忙俯冲而下，伸手捞起林辉手臂。
林辉长吸一口气，身色稍定，才呼气说道：“舒坦透了。”
阵阵强风直冲而上，托着两人衣袂飘飘地缓缓落地，颇有谪仙降世的出尘风范。只是这些强风带来也不少尘土，在场许多人纷纷于皱眉间举袖掩面，离两人近些的修士更是只有吃灰的份。两人排场是做足了，却苦了旁人，刚一到这广场上，便犯了众怒。
脚落在实地上，林辉心中终于踏实许多，左右一看，发现周围大多数人都穿着如他之前所穿差不多的衣衫，应该是同他一样是来参加大比的魂民。外门弟子极少，只有四五个，而穿着和罗斐一样服饰的内门弟子竟然有将近二十人。
眼前情景让林辉不由想到：“难道这天演宗内，内门弟子反而比外门弟子多？”
正在观察周围形势的林辉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莫名寒意拂过，回头一看，便看到一脸诡异笑容的罗斐站在身后，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罗斐笑道：“你先这等着，我还要去主持几个资格比试。后天大比之前，我会回到这找你。”
林辉本以为到了这里便要立即开始大比，听说还要等两天，心中轻松许多，毕竟能多点时间恢复，通过大比的把握就会大上一些。
罗斐再次御剑飞到空中，离开前不忘在天上缓缓绕着广场外围转了个圈，将场上所有人无声嘲讽了一遍，这才远去。
看着罗斐远去的身影，林辉心中有些费解。他原本以为罗斐是那种心机深沉、城府极重的人，不想到了这日球之内，却见他喜怒溢于言表，即便林辉直觉敏锐至极，也猜不透他的脾性。
罗斐一走，那几个原本因为害怕被坠落的林辉砸到的修士便回到各自之前所在位置，对眼前这个害他们吃灰的恶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一个个横眉竖眼。若不是罗斐临走之前和颜悦色地同林辉说了一番话，让他们猜不准两人关系，否则多半就要对林辉恶语相向了。
众人目光中没有半点善意，最好的也不过是对林辉冷漠无视。而他此时上身，引来不少有特殊癖好的人的怪异目光。
林辉不禁打了个冷颤，匆忙在人群中找了个空位坐下静修。
然而广场之上修士众多，各自吐纳之后，周围的灵气变的极其稀薄。林辉体内已没有多少灵力，急需吸收外界灵气恢复灵力。他左右观望，想着找一块地势开阔灵气浓郁的地方吐纳。但是他初来乍到，不了解这里的规矩，不敢随便离开广场。
周围来参加大比的魂民大都是灵海初阶的修为，少数几人则达到中阶。以林辉现在的状态，对上同等修为的修士，甚至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林辉忍不住想起藏在裤腰带中的石头形状的法宝，正是这法宝在朗尚嗣的火球下救了林辉性命。只是石头上原本就没多少的灵力此时完全消失，上面更是多出两道环绕整个石头的裂痕，只怕是再不能用了。
林辉回想起自己入洞府以来在鬼门关外已转了好几圈，若是真有牛头马面的话，估计都能和他们混了个脸熟。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不能眼睁睁看着机会从指间溜走。
想到这里，林辉一咬牙，起身向广场外走去。一路上被他打搅的修士纷纷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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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法外之地
好在林辉一路离开广场，那些个被罗斐惹怒的修士都未曾有人为难他。
林辉走到离广场人群将近百丈的地方，感受周围的灵气虽然依旧稀薄，却勉强可以接受。他初来乍到，身上还带伤，心中难免忐忑，不想离开人群太远。他选好地方，便在地上坐下，安静吐纳。
一路折腾到这里，林辉体内灵脉已枯竭如干涸的河床，他神识稍微牵引一下，周围灵气便如溃堤的江水一般涌入他体内。很快，他体外便形成一个无形的灵气漩涡，疯狂地鲸吞原本就不如何浓郁的灵气。
远处的广场中有一些人已注意到林辉这边，他如此肆无忌惮地吸纳灵气，等同在抢夺其他人的灵气，已是无礼至极。只是大比在即，没人愿意于此时招惹事端，但许多人都在心中冷笑，想着这愣头青行事如此乖张，估计还没开始比试，就已经被人记恨针对。而且选谁不好，偏偏选渐渐失势的罗斐抱大腿，这才叫作死咧。
进入体内的灵气四处冲撞，林辉早已习惯伴随而来的疼痛，只是潜心驱使其中的木系灵气治愈身上伤势，其他灵气被同化之后则导入阴轮中精炼。如此吐纳四个时辰之后，灵力恢复了三成左右，而身上伤口全部愈合，凝结在外的血痂陆续脱落，露出下面新长出的血肉。
勉强有了一战之力，林辉心中的不安终于消失，这才有心思欣赏这天演宗宗门内别样风景。
此时已将近午夜时分，但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天地仍然十分明朗。林辉想到自己如今就在太阳里面，要是这里会黑那才奇怪咧。而且林辉还不停运行罗斐传授的口诀，若非如此，他现在不是被亮瞎双眼，就是全身被这日球的高热烤成人干。
观察着周围的景物，林辉只觉怪异无比。这日球之内有片片绿林也就罢了，竟还有一头头灵兽穿梭其中，声声悠长嘶鸣远远传来，心中不由想到：“难道这些畜生也会运转法诀，否则很在这里安然生活？”
再看远处一片足有六七里宽的湖泊，心中疑问更多，树木生灵勉强还能用天生耐热甚至耐火来解释，但水这种死物就无论如何不会有此已能。林辉望向那湖泊的双眼闪过一抹异样光彩，轻声嘀咕：“难道那湖中不是一般水？莫非还是宝贝不成？等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周围的灵气被他吸收大半，此时吐纳只会事倍功半，闲来无事，便将别在裤腰带上的石头形法宝拿出来把玩。石头表面暗淡无光，更有裂纹盘绕其上，林辉尝试着将灵力注入其中，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对这块已无法再用的石头，林辉心中有些不舍，毕竟这石头救过他一命。最后仍是没将石头扔掉，重新别回腰带内。
林辉还不知道这块石头是罗斐送给族弟罗颂贤的保命法宝，留在身上实在是一个不小的祸患。
将石头收起后，林辉又将这日球内的景物远远望了个遍。他终究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子，少年心性，再壮丽的景色，一天内看两遍也会觉得无味。修炼到灵海境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修士后，已经可以完全辟谷，更不需要睡觉，可说不再是凡人了。无所事事的林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无聊至极。若是林辉知道眼前大山四周布置有无数法阵禁制，随便参透其中之一，就能让他修为战力都大幅提升，估计她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死物看得厌了，林辉便将目光移向广场中央静坐修炼的人群。
在离广场约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五丈长宽的方形法阵，不时便有七八个人传送到其中，再走入广场。这便是传说中能将人从一个地方变到另一个地方的传送阵了，第一次看到时，足足把林辉震住好一会。在狠狠瞪目看几眼之后，未能看出半点门道的林辉只得无奈将视线也开。
后来的修士也如其他修士一般，静坐修炼。林辉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广场中的灵力如此稀薄，他们仍要如此争分夺秒的修炼。
林辉想起被冰刃刺穿脖子的秦武，总是自顾自地废话个不停的秦武将这些修士形容为只知道修炼的行尸走肉。林辉摇头苦笑，他何尝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秦武口中的行尸走肉。在这洞府中，总会有各种各样身不由己的理由让人不得不昼夜不停地全力修炼，有人是为了保护身边亲友，有人是为了争口气或是出人头地，有的是被人威胁压迫后奋起反抗，而洞府中人数最多的魂民，绝大多数则仅仅是为活着、为不给人丢入骨洞喂骷髅。
在现在的林辉看来，觉得洞府中的一切才是顺应天道，外面的世界反而有些不正常。从小便在山林中猎食，在林辉心中，弱肉强食才是天道。自懂事之后就有个疑问，为何人会和山上的禽兽如此不同？为何不会如野兽那样，强者可以凭力量掠夺弱者的一切？
直到此时，林辉才隐隐猜到其中的道理。大宋光武大帝曾立下一条规矩，要天下所有灵海境以上的修士不得干预普通人的生活。但是这条规矩连大宋帝室都无法做到，更不用说其他分疆裂土的诸侯了。不过在光武大帝之后，代代大宋皇帝都会立下许多严惩高阶修士欺压普通平民的律法，每隔几年还会灭掉一两个胆敢藐视这些条例的宗门家族立威，这才有了平民百姓在大宋羽翼下安居乐业的景象。
想到这里，林辉不由暗叹，感慨自己沦落到这个法外之地的同时猜想到：“若是哪天大宋亡国，外门是否也会便得如这洞府之内一般，弱者只能任人鱼肉？”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个想法完全是杞人忧天，立国数万年的大宋哪有这么容易亡国，他这辈子多半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突然间，又有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