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藏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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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凄冷月,人是无眠人。
寻常人家此事早已进入梦乡,谁知就在这片荒弃的收容所内,正在悄悄进行着一场殊死决战。阿秋身上的血还在流淌,伤口的阵痛使得他最后保存下最后一丝清醒。然而,面对死亡,他是坦然的,是乐观的。死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他隐忍了太久,久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曾经的他,可是一名人类。而就在这场遭遇之前,他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来的痛快。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今日的他保持着以往低调的作风,恐怕现在已经成为一具死尸。所以,他不再懦弱,不再逃避,而是选择出面迎战,面对残酷的现实。
“啊!”
不知内心激愤,还是为自己呐喊助威,凄冷月光笼罩下的阿秋,口中猛然发出一声凶戾的长啸。神经刺激肾上腺,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燃烧。只有杀人,才能宣泄体内那股暴纵的能量。
所以,他开始狂奔,朝向魁梧男子疾驰而去。碎石翻飞,尘埃飘扬,阿秋周身被一层疾风包裹,使得外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眼看二者相距剩下不到一丈,阿秋浑身上下六百三十九块肌肉同时绷紧,牵引着其中二百零六块骨骼,一同跳入半空。双手虽废,但他还有一对足脚可以使用。它们也许不如手臂灵活,但只要运用得到,必定会爆发出上肢难敌的力道。
面对阿秋破釜沉舟般的一击,魁梧男子虽然早有预备,但还是没有料到对方拥有如此凌厉的攻势。一发膝击破空而出,直教他冷汗直冒,双腿发软。得亏长期的武馆修炼使得他拥有了一些实战经验,面对这些突发情况也能保证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然而,魁梧男子架起双臂,却来不及蓄力抗衡,二者相撞,只听“咔嚓”一声,前者左臂肘部微微变形,竟登时脱臼。
铁掌便废手,钻心直痛令得魁梧男子苦不堪言,惨白的嘴唇,浸湿的双鬓,一双瞠目瞪视的招子,这种种一切,全都是拜眼前的小鬼所赐。
“哎哇哇!”
手上的伤虽痛,但敌不过心中自尊受挫的损伤,他要把了对方的皮,喝了对方的血,剔了对方的骨,炸了对方的肉。
一击得逞,阿秋翻身再上,一击阴损的绝后脚直奔魁梧男子当下,欲要尽快了结对方。谁知,盛怒之下的对方,脑袋却是分外清醒,非但没有被复仇冲昏头脑,反而是及时预测了阿秋的行动,并抢在之前用手护住了薄弱地带。
到这还没完,成功防守住阿秋的进攻的魁梧男子,虎口钳住,那纤细的脚腕便轻松落入了他的掌中,动弹不得。
心中大惊的阿秋还没来得及呼喊,便只觉得天旋地转,颅腔充血。紧接着,一连串摧枯拉朽、破肉斩骨的撕裂声从他的体内发出。嗓口一呛,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这一刻,阿秋脸色冷到赛过凄婉的月光。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魁梧男子怎肯如此放过,阿秋不到百十斤的身体在他的手中如同玩具一般,被他任意丢来丢去,。沉浮之间,血,尘土,砂石混成一片,狂笑,粗喘,闷哼响作一团。
“好家伙,贱骨头还挺硬。”
魁梧男子发泄的同时,不禁内心惊叹在连番的重招之下,手中的小子愣是没有求饶,就连哀嚎也不曾听见。莫非此人是铁打的不成?
可就算是铮铮铁骨,在如此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中,也应该崩裂解体,这小子怎么会没事呢?
想到这,魁梧男子怀疑是自己手下留情了,不由得咬紧牙关,臂上蓄力。
“我看你有多硬!”
惊呼间,魁梧男子抄起手中的阿秋,砸向旁边的一块竖起的瓦砾。平时之中,这片残瓦也许只是废物而已,但在如今,却是致人死地的凶器。任凭阿秋的身体再怎么结实,也要被它开膛刮腹了。
危难之间,异象丛生,一束亮光穿过夜色,笔直射在魁梧男子的脸上。后者,双眼早已习惯了暗光环境,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刹那间,他只觉得右手虎口被怪力强行震开,关节之中一片酥麻奇痒之感。
“快追!”
这时,身后女性同伴尖叫提醒,魁梧男子艰难睁眼,却愕然发现手中的小鬼居然不翼而飞了。联想刚刚发生的怪事他这才明白,小鬼被人救走了。
“还愣着作甚,抓不回罪魁祸首,难道要你我二人为老二抵命吗!”
尖声女子疾奔两步,眨眼来到魁梧男子身前,一只纤手停在半空之中,欲落未落。
“你想和我动手?”
夜色中,魁梧男子的眼中射出令人忌惮的目光,直叫女子连连后退,不敢继续上前。
“下次叫我看见,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魁梧男子右手钳住左臂,猛地一扯,嘎嘣一声,手臂完好如初。
秋高夜,霜雨天,枯木林内,火光攒动,似是未眠的眼,又似躁动的心。一声叹息,两道孤影,树枝燃烧,干裂的咔咔直响,听得令人发。
“不是什么要命伤,你也该醒了吧!”
盘坐之人顺手抄起火边的一瓶白酒,大口牛饮,直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却猛然衔住,扭头喷在横睡人的脸上。
昏眼朦胧的阿秋缓缓睁开称重的眼皮,迷离的目光看向火边之人。
“你是……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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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藏真
对于眼前盘膝坐在火堆旁边的方歌,阿秋感到一股久违的亲切。当年要不是对方出手相救,他早已丧命于小胖之手。三年之后,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冥冥之中,难道真的是老天自有安排?
谁知,不等阿秋出言感谢,方哥却是抢先开口了:
“这几年受苦了吧!”
火光映照之下,方哥无奈一笑,随手将一根枯枝丢入火焰之中。叹息,无奈,稍加少许伤感。此刻他的心情就像一盘杂味的菜肴,食之令人回味,观之令人神伤。
心中本有千言万语的王小薛,话欲要出口,却是哽住难发,唯有泪落潸然,沉默,止声。
“你不说,我清楚。这几年来,收容所没少派人寻找你们,却也都无功而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方哥意味深长地反复说着最后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但仍是唇在动,气在出。呆望着火堆,竟是出了神。
“大家伙怎么样,都还好吗?”
王小薛低沉着头,不愿火光照在自己的脸上,现在他的状况实在悲惨,污垢遍及的脸,血迹斑斑的身,褴褛的衣衫,百孔的心,他找不出世上还有比他更加狼狈的人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思变,改变眼前的一切。
显然,走出那一步之前,他还要先过自己内心这一关。
“好,都还好,但又不能说太好。新市收容所关闭之后,许多学员都投奔了自己的亲戚去了。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方。好在,这是和平年代,作为孩子的你们,不会因为战乱而意外殒命。”
说到这里,方哥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之中随即流露出稍许悲色。他似乎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双方陷入沉默之中,你不言,我也不语。周围的气氛略显沉默,后半夜的气温有些过低,即便有篝火暖身,也会稍有寒意。王小薛抽了抽脖颈,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火堆傻傻地发呆。
“不打算回到收容所了吗?”方哥冷不丁地问道。
“我想,但是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已无脸再见他们。”
“你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我的脸已经……”
终于,王小薛勉强举起头,用手指指向自己的脸。
“就因为这张让人见了无不害怕、已经与我长在一起的古怪面具,我就已经回不去了。”
方哥早已瞧过王小薛的模样,亦是发现了那张灰色面具的古怪。只可惜,他能力有限,虽然多番尝试,但都未能成功将其取下。反倒是累得自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唯一值得情形的是,这面具对寄主本身并无大碍,面具之上的廓落开口与王小薛的面容格外契合,好像是为其量身定做的异样,除了看不到他的真实样子之外再无其它弊端。恍惚间,他还以为这是某人的恶作剧,在王小薛的脸上画了一张脸谱。只可惜,面具质感坚硬,犹如磐石,想要不伤害本尊而取下面具,简直是痴人说梦。
“人可以死,但不能颓。既然还活着,那么就说明命不该绝。一张脸也许会打击你的自信,但绝不是你懦弱的理由。”
方哥站起身来,右手掏入怀里,摸索出一枚物件。
火光的映照之下,王小薛看见那是一张货真价实的面具。金属质地,表面的图案斑驳皲裂,可以看出有些年头了。尽管如此,面具整体的保护还是相当到位的,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惜之深。
方哥晃了晃手,示意对方接过去。王小薛也没客气,伸手将面具递近观瞧。
面具之上图案的描绘还算简易,依稀可以辨别出那是一张微笑的脸型,慈眉、善目,稍稍扬起的嘴角,让人看着有种莫名的亲近感。王小薛拿着笑脸面具一直端详着,看的出了神。
“带上它,向着明天努力奋斗吧!”
方哥不知从哪淘换来一瓶陈年烈酒,远远就能闻见一股刺鼻的酒精气息。说话间,他已大口干了若干,一声“痛快”好不过瘾。
“好!”
王小薛接过方哥手中的酒瓶,同样倒了一口在嘴里,火辣,呛鼻,更多的是一种辛酸。两行热泪涌下,伴着委屈,伴着悲惨的过去,一同留在这方土地之上。
就这样这对算不上熟络的朋友,相互依偎着,迷迷糊糊过了一夜。
第二天,带上面具的王小薛与方哥一同来到了临近新市的百兴市,这里拥有周边唯一的一所战孤收容所,新市的收容所就是被它吞并的。
百兴市战孤收容所规模较大,昔日王小薛所熟识的同伴早已被冲散到四处,有些还被好心人家收养了去,能认出他的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现在的他又戴上了一副面具。对于他人而言,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方哥在这里还是极有分量的,这倒是出乎了王小薛的意外。三言两语后,他就和人事管理谈定了事情,收容所同意接收王小薛进入。
“你跟随这个漂亮姐姐先去登记一下,我还要去见个人,晚上我来找你。”
不等王小薛道谢,方哥早已窜出了数十米开外,身影已经有些模糊,只留下他与另外一位工作人员在原处。
“油嘴滑舌,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谓的“美女”姐姐呛了句话,爱答不理地瞥了一眼旁边带着微笑面具的王小薛,脸上的不满顿时浓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