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牵你的目光前行-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外表看上去是两层楼,走进去只有一只木制的楼梯,仿佛向黑暗的地狱无限地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昏暗地灯泡挂在楼梯上方,楼梯上黑乎乎地一层油腻,有几只苍蝇欢快地盯在灯泡上,时不时发出嗡嗡地声音。踩在咯吱咯吱地楼梯上,缓缓往上走,楼梯发出不堪重负地抗议声。
二楼是一间只有15平左右大小的房间,没有床,地上铺着被褥,电风扇在头顶卖力地转动,墙角摆了一排空掉地啤酒瓶,一只破旧地看不出颜色地冰箱委屈地蹲在墙角。他脱掉T恤,光着膀子席地而坐,看我一眼,拿手里的啤酒对我示意一下,我摇摇头。
“诺。”他低声说,边指指自己。
“April。”
他拿瓶水给我,然后将桌子挪开,在旁边铺了被褥,指指,示意我睡在那里。
我胆战心惊地躺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直大大地睁着眼睛。他坐在黑暗里,昏黄的灯光将他打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替,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突然朝向我的方向说话,仿佛在讲述什么事情,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泰语糯糯的,很好听,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我竟然沉沉地睡去。
被争执声吵醒,迷糊着双眼半坐起来,却被眼前的两个人骇得叫出声来。诺把一个稍显清秀的男孩子压在窗前,那个男生涨红了脸,双手被诺用左手反扣,一双透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充满了愤怒。
诺边看向我,边跟他解释着什么,一脸无奈。男孩子看到我醒来,挑衅地瞪我一眼,一下子扑到诺的脸上,堵住了诺正在讲话的唇。我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明白了,他把我当成第三者了,真是哭笑不得。想要好心上前,拉住他的手告诉他,我们来做姐妹吧,我是个直女,我的性向很正常,而且我还跟男人生了儿子。但又不敢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只听得口水吞吐声就近在耳边,我尴尬的用单子蒙在头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扰乱了这对鸳鸯。
接着听着声音不对,呼吸渐渐急促与沉重起来,不是吧,我的天,难道他们要在我的面前上演活色生香地春宫图?泰国人原来如此开放?是想要表演给我看吗?我是真的没有见过了,但也确实没有兴趣得知别人在床上是如何进行的,更何况是两个男人?难道他们是泰国AV演员?有在别人面前“行事”地嗜好?我好不容易扼杀住自己脑海中天马行空的不良画面,突地站起来,结果一脚踩在床单上,又把我带坐下去。
“OK?OK?Wait a moment please”我在被单里嗡声嗡气地喊他们,气得直踢腿,我快被闷得断气了。
听得外面安静下来,诺走上前来一把掀开我头上的被单。我慢慢地睁开眼晴,诺和那个男孩子十指紧扣,男孩防备地看向我。
“勋。”诺指着他向我介绍。原来,他就是诺上楼时喊的那个人的名字。
“Where are you from”他居然会英文。
“China。”说起这个简单的英文单词,我竟然哽咽了,这个时候,我才彻底地放松了警惕,松懈下来。诺拿纸巾给我,我抽抽嗒嗒地哭了一会儿,告诉他们,我工作的电台和住的酒店,还有诺把我拽跑的阴差阳错。勋嘲笑地看向诺,亲昵地挥拳在他胳膊上打了一拳。
最后,我轻轻地问他,“LOVER?”
他郑重地点点头。答应明天一早就送我回去。
三个人挨着躺下,勋霸道地躺在我和诺的中间,宣示自己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第二天,我抱着Linda流泪的时候,以为这不过是我在泰国的一个小插曲罢了,我挥手与诺再见,发觉自己甚至不记得这个救了我的男生的脸长什么样子。
没有想到,在我离开泰国前的一天,我接到了勋的电话。
这一次,是他一个人前来,仍然开着那台屁股冒着大浓烟的小机车。
看到勋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有着一双透亮眼睛的男孩子,怎么会是这副模样。身上穿了件血迹斑斑的T恤,额角贴着OK绷,膝盖上的痂还在渗血,他站在我酒店的大堂里显得是如此地格格不入。那个挑衅地守护自己爱情的男孩,现在孤单而凄凉,被来来往往充满了鄙视的目光审阅。
勋离开后,我拿着一本地图,呆呆地坐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车流与远方闪烁地灯光,默默流泪。在那个黑暗的,被阳光和观光者的目光遗弃地角落里,有着那样一对努力生活,积极向上的年轻人,可他们却抵御不了命运地作弄。
诺死了。那个骑着机车载我在暗夜狂的诺,再也没有了。在11岁的时候,勋就被拐卖到了人妖表演场,每天要他吃许多雌性激互,抑制男性特征,只需要一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去做人妖表演,合同一签就是十年,要十年之后才可以赎身。那时的他,每天除了在场子里打扫外,还需要忍受与他同批进来的那些人的欺辱。
可是,不管再苦,再艰难,他都承受下来,坚持活下去,总想着在十年后,能够让自己摆脱这一切,好好地生活。12岁生日的那个夜里,发生了一件让他想要轻生的事情。他被一个平时非常照顾他的、叫律的人妖□了。那晚,所有的工作都结束后,律端了一只蛋糕走进他的宿舍,和宿舍的人一起庆祝他生日快乐,然后大家一起喝啤酒,他高兴地流下眼泪一,觉得简直是自己一生最幸福的时刻。所有的人都喝得晕晕乎乎,倒头睡去,而律却扒上了他的床。他拼命挣扎、求饶,痛哭,都阻挡不了那个人疯魔的行动。没有爱抚、没有疼惜、没有温存,什么都没有,只有兽欲。十二岁的他被强烈的痛楚袭击,随着在身上抽??插不停的律的动作,他咬紧牙关。第二天,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去上班。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散发着霉味儿的弹簧床上,旁边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头。
“你醒了?幸亏刀子不够锋利,否则,你现在就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是诺救了我。我割腕自杀,立刻被老板抬出去丢掉,诺在我们那个区域拾荒,捡到我,就把我送到了这个小诊所。从那之后,我就跟诺在一起了。
什么都干过,只是为了活下去。生活里不像电影那般离奇,经历了坎坷之后,一定能够迎得成功,只要你有坚定地信念。我们偷、抢、捡垃圾,我甚至还背着他去人妖表演场做过一两次客串。也有客人看中我的脸,想要带我出台,我也曾挣扎过,可是一想到诺的脸,就拒绝了。虽然很需要钱,但我们,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要为对方保存爱情吧,这也是支撑我们活下去的最重要力量。
诺希望能存够钱了,就去中国旅行,他想去感受一下寒冷,看看大草原上的牛羊。可我们连生活的成本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成行。那天夜里,引起骚乱的其实就是诺。诺帮别人带毒品,老板要他收对方的钱,但货要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因此,他转身便跑,阴差阳错中,拉到了你。诺告诉我,他羡慕你,你坦然地大声喊叫,面对陌生阴暗地环境仍然是那么地安然,连流泪、害羞的样子都是如此地动人。他说你有一颗阳光的心,因为你一直都生活在光明里,不像我们,像蟑螂一样,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他控制不住地对你讲了他那遥不可及的旅行,你躺在地板上,许他以赞同的目光,那是他第一次完整地讲起自己的梦想,虽然你并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他想跟你做朋友,又觉得自己太肮脏。勋说完这句话后,我狠狠地边流泪,边摇头。如果我多在那里停留一秒钟,如果我跟他告别时能跟他多讲两句话,会不会有其他的结果呢?可是当时,我只顾着自己虎口脱险,我根本没有一颗光明磊落的心,我枉担了如此高尚地认同和赞美。我自私地地猜测着他们,害怕着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们。
☆、第十三章:连宋,一夜夜,浮华倦
诺是一个私生子,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他是妈妈在酒店跟人一夜情后不负责任的产物。妈妈对他恨之入骨,觉得他断了自己的财路,生下他来就丢到了医院的厕所里。一个护士捡回了他,那个护士是一个老处女,性格极其古怪,像养只小狗一样养着他。
日子虽然难捱,但至少有一个家,那个老处女喜欢男人,可是自己内心又非常卑怯,不敢接近男人。不知道内心积蓄了多少对男人的欲望,回到家里,总是阴沉着一张脸,也不跟诺讲话。诺4岁左右才学会说话,学会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哎徒烈”,是他们家楼下卖零食的阿爹在骂自己的孩子混蛋。因此,他的性格才会如此地内敛和沉默。他的养母每天都紧闭着窗子,自己坐在窗前,从帘缝里看向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男人□。在诺10岁的那年,他的养母在医院里发生了医疗事故,被判5年监禁,在她进监狱的第一个夜晚,就自杀了。10岁的诺领回了她的骨灰,安葬。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亲人出现,除了诺。
房子被回收,诺又开始了流浪,他的内心一直隐忍而坚强。我在诊所那个幽暗的小空间里抬眼看他,隔着层层光影的诺就侧身立在那里,瘦削的肩上背了只发黄的挎包,戴了旧蓝色的鸭舌帽,帽沿矮矮地压着眉头,宽大的黑色T恤不太合身,领口那时泛出一圈儿灰白,看来是洗了很多次,但依然很利索。眼神中映衬着隔世的苍凉,就那样懒懒地望向门外。听到老医生问我,才走进来,“醒了?饿不?”从他的眼里在里看到我那无依的模样,登时,我就想,就是他了。于是,自此相伴,便是七年,那年他15,我12。
原以为,等我们有了积蓄,就换个地方生活,做什么都好,总之,不再干违法的事情。没有想到,等来的竟然是死亡。勋的眼泪从指缝间溢出,绵绵不断,流淌不尽,他声音沙哑,哀哀讲述。这与我们对坐的那个几净窗明、阳光灿然、繁华俗世、人来人往的那张餐桌多么的不同,我只知道,对于勋来说,那个人的死去,是他活着的人世的坍塌。
翻开那本已经旧得不敢随意翻看的地图册,止不住的眼泪与悲伤将我淹没。萍水相逢的邂逅,我想像不出自己给予了他怎么样的震憾和力量。面对我这样一个活在体面世界里的人,他对此又有着怎么样的期待与渴望,然而一切都已不复存在。蓦然间,天地空无一物,我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巨大的空旷转瞬间将我包裹,房间的一束紫玫瑰如同干涸的血色般,静静地凝固在那里。
耳边回荡的是勋低低的哭诉,“先死去的他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痛,我要怎么活下去?怎么可以抛弃我,让我独守着他那不可碰触的梦想活着?真是个自私的。”想起南赛讲给我的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我而死,不禁心头又热起来,又像要活了起来。但转瞬之间,恍若又看到连宋那张冷若寒蝉的脸,目光冷冷、微薄的唇上下启合着,飘出尖酸的话语。时隔多日,我以为身在异乡,忙碌到几近虚脱,我竟然还会再记起,那个于我是如此多舛的男人,我抬手捂住眼睛,就像是阻挡了自己思虑他的意识。窗外的月,又大又圆,一如云洲。
南赛看着在我怀中又哭又笑的河曦无奈地说:“昨天半夜才从江城把他接回来,几乎一夜没睡,眼巴巴地等你回来。你可真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