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金童-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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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倒是要问问大管家月俸几何,怎能买得如此奢华的东西,怕不是监守自盗,污了东家的钱两?”
“你……”
海宁打断他,“若是你们家老爷赏的,也得烦请邢老爷出来对质一下啊!”
“……”
“怎么?这个瓶子又不是大管家的了?那……是不是哪个少爷姨娘的,或者是扫院做饭的下人的?”
几句话把大管家的借口出路堵死。
海宁冷笑,手向后一挥,喝令,“动手!”
顷刻之间,砰乓之声,不绝于耳。
富贵华丽的正厅,转眼成一片废墟。原本价值千金的各种珍贵古玩转眼成一堆瓦砾,千金散尽。
砸完了正厅,海宁刚要叫人转移阵地,继续砸……
“住手!”背后有人大声喝止。
一个年届六十,圆脸小眼,翘着山羊胡的人,背手从后堂走出来,身后跟着一溜家丁。
海宁转过头,面带微笑,“您就是邢大官人吧,想见一面还真难!”他把玩着一只名贵砚台,神态间有些惋惜,喃喃低语,“果然是爱财之人,把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摆设之物当成命……真当是舍命不舍财……”
邢家老爷看着地上一堆已化为瓦砾的宝贝,脸色铁青,“叶大人作为一县之令,此等行为似足泼皮无赖,简直有辱斯文!”
海宁没有心情听他废话,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纸公文——六七年前的无头旧案被海宁一把揪住,翻出来当枪使,“这是羁押令。邢大林,本官疑你与严家天承二十八年五月二十日发生的命案有关,今带你回去审问调查……”
“慢!”邢大林把手一挡,喝退住渐渐包围的衙役,黑着脸,“叶大人,王太守与我有八载同窗之谊,你就不怕偷鸡不成反……”
海宁看着他不禁失笑,不雅的相貌居然露出一瞬间的赏心悦目。“又拿王太守压我?你这招上次不是使过了吗?结果呢,你看到了!?”他两手状似无意地摊开。
海宁神色一冷,招呼衙役们把这邢家老爷押下。
邢家的家丁终是不敢与县衙的衙役交手,眼睁睁地看着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压上来,把他们家老爷五花大绑地押解。
县令大人则坐在邢家老爷对面开导他:
“看你年纪一把怎的如此幼稚?你只知道官商勾结,就不知道官官相护?”
“王太守年纪大了,为官这么多年,他还能缺钱吗?他现在担忧的是他那些不争气的子子孙孙,他怕他们坐吃山空!”
“你给他再多的钱,能保证他的子孙后代世世享福吗?能保证他告老还乡以后,还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供他挥霍吗?”
“不能!!这事儿……你跟他都心知肚明。”海宁自问自答。
他蹲在来靠近这位大官人,轻声说,“但是我不一样,我让他从我身上看到了希望——提携他子孙,荫泽后辈的希望……前途不可限量。你看,我现在正春风得意,而你……你跟他曾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危险……因为,你已经被舍弃了。”
海宁获罪时年龄虽小,但是出身官宦世家,在太学读书,与多少朝臣都曾朝夕相处过,对朝中人物、局势的了解,不是一般外官或者是半路出道的进士可比。
太守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若给他穿小鞋,海宁也得咬牙硬挺,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得到微些机会空档,便开始对太守‘洗脑’。
海宁知道这湘州太守并不是什么高门大阀出身,但从他汲汲营生半辈子能做到今天的地步也能看出来太守这人有个识人的好眼力,有灵活的头脑和见风使舵的本事——都是混迹官场的必要‘才能’——海宁很了解。
另外周奕也曾教过他一些识人辩物的小花招。
像太守这样的人,海宁分析,从不会乐于结交对自己无用的人,每见到一个他们通常都会想:这人有没有前途,这人可不可以利用,这人可不可以倚重……以太守的能力和经验看,也算个中老手。
海宁最后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
他让自己展现出来的风貌,让太守意识到他的价值,意识到自己子孙的仕途通畅问题,权衡利弊之后,决定选择卖个人情给他。利字当头,说到底,这场邢家和新县令较量的结果,孰赢孰输,都会有太守的好处,他又没什么损失。
“说起来,还真靠你引荐呢,若不然,本官也没机会这么快接触到太守大人哪!”
海宁站起来,拍拍手,语气一转,“至于么,本官不过就是想要你几座山头,不让大家饿死。可怜你一毛不拔,空守着金山银山也没空享福,最后两袖清风,名声不保,还为他人做嫁……”海宁夸张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向外走。
海宁一路前行,临跨出门槛的一刹那,身后始响起邢大林的颤音,
“大人等等……”
“我,我愿意……我愿意,大人……叶大人……不就是西山五个山头么……”
其实,早在海宁一身光鲜的出现在他家大门口,他就应该意识到情况不同了,可惜……钱一多有人就更舍不得拔毛出血;人一老,脑筋就转得不大灵活。邢大官人此刻幡然醒悟,却又显得有些不知时宜。
“大人,叶大人只要你能放我一马……”
海宁充耳不闻,抬脚迈步。
想亡羊补牢,可就不是原来的价码了,跟着周奕耳濡目染,海宁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得寸进尺。
邢大官人紧紧握拳,带着脑门上的一层汗珠子狠命地往上加注重码,“大人,西山全部!全部!”
海宁脚步明显一顿,却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人咯咯咬牙,“你不要得寸进……”
邢大官人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衙役已经拥上来。
“好,好!大人,我再加上西南山脚下的良田……不能再多了!”
海宁站定,但是没有回头。
衙役们已经带着邢家老爷跨出厅堂的门……
“再……再加上北面的金展湖……”不仅仅是声音,连面部肌肉都在微微抖动,到这时候,邢大官人的腿已经用不上力气得靠衙役们架着。
……
大厅里死寂无声,邢老爷加管家加家丁,胆战心惊地等了半晌,海宁终于转过身,“好!就这么办!严家的命案,本官再不过问。”
海宁走回来,把手中的羁押令拍在桌子上,又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在那上面。
“官府清贫,但也不能平白占人便宜,这银子就是价码,官衙里也好入公账。麻烦大管家准备纸笔地契……”
从邢家庄出来,已近傍晚,海宁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感觉每一脚都踩在棉花里。
他张开一直紧握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清风一吹,全身也凉飕飕的。
终于……办成了!
至于严家的命案……已经收齐证据递到刑捕台,自然再也用不到他过问。
海宁满身疲惫地回到家中,一进门便闻到阵阵香气。转过院落,看见周奕在厨房里,扎着围裙哼着小曲地忙活。
海宁只觉得浑身脱力,蹒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周奕的腰,下巴重重地搁在他的肩上,“我回来了……”
“嗯……饭马上就好!”周奕面带笑意,挥着铲子,半回头应着。
这种感觉……幸福得几乎让海宁难以承受……
31两个精细鬼儿
京城,
京畿巡务的衙门大堂。
两旁衙役伫立,手持黑柄红身的木杖,眼光只盯着跪在大堂中央的人。
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年届十三四的小丫头,头不敢抬,战战兢兢地成一字排开跪倒在地。
看他们那朴实又恐慌的脸和身上止不住的轻颤也知道当前这个架势真是把他们吓得够呛。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在高高书案后面的那个衣整冠正的大官老爷,此刻的惶恐不必他们少一丝一毫。
六品官若外放京城至少也是个作威一方的土皇帝,不过在京城这种地方,大街上随便拎出一个都粘着皇亲国戚的边,一个小小治安总长实在就是给达官贵人们跑腿办事的小厮。
城务使自嘲,坐在堂上看似风光无限,掌握生杀大权,实际上,对下面的跪着的三个‘人犯’该问什么,该怎么问,怎么判,全是后边内堂的几位真正的贵人说了算——皇族一等侍卫,有三品官衔,来头大得能压死他……
更何况——那可是太子爷身边的人哪!
不能不小心,城务使清清思路。
啪——
一拍醒堂木,正式进入审讯。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草……草民……刘正,这是贱内……刘氏,小女刘翠。”
前堂开审,后堂的殷离,殷乾几个人也静下来,仔细旁听。
堂上审问的就是半年多前,海宁买下城南的宅子后雇佣的三个下人。
那日太子下令查卫海宁的去向,从北大营的奴籍到京城的户籍,记录被一一翻查,殷离一行人仗着太子的名号受多方配合却也历经一个多月的工夫,抽茧剥丝,范围逐渐缩小最终锁定到海宁买下的那处宅子。
无奈等他们查到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三个守着宅子过日子的刘氏一家。
“……你说这宅子的主人除了二爷,还应该有个大爷,那大爷呢?”
“二爷说大爷出门远行,小人从没见过……”
母女俩忙点头附和,“嗯嗯,大爷从来没回来过。”
城务使心道你们又没见过大爷,怎知他从没回来?所以他又问,“那有没有什么人上门拜访?”
“没……嗯,是曾经有一个……”刘正不知想起什么,连忙改口。
殷离他们几个飞快对视一眼,凝住耳力倾听。
“……那人说是来找亲戚的,可这房子早已变卖给我家二爷……那人又穷,身子骨又不好,一直咳……一直咳……二爷可怜他,便让他落脚,还请了郎中……后来……”
“怎样?”
“他……他死了。”
殷离听到这里,惊得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殷震手疾眼快把他拉住,但脸色却不复沉静,阴沉得难看。
“死了?”
“是啊,郎中说那人已经灯枯油尽,本也熬不过冬天的。”
城务使一愣,“冬天?”
殷离疑惑的看了殷震一眼。
“是,留了没三日,那人便去了……”
殷离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显然是误会了。
“那二爷有没有经常去什么地方?”
……
接下去的审问平淡无奇,据三个下人的口供,那位二爷几乎没有社交活动,不见缺钱但也没有什么营生。
他有时闭门不出,看看书练练字,有时出门几天彻夜不归,毫无规律可循,直到有一天突然给他们一笔不赀的遣散费,留下房契后便不知所踪。
殷乾与殷兑他们一对视,看问到这个地步也问不出什么,便示意把他们放了,起身回去复命。
罗耀阳听完整个叙述,心下明了,那个客死他乡的外省人是唯一一个有些突兀的不定因素,但对此人,刘正全家人一问三不知,线索显然是断了。
卫海宁也是经验老道,心思细腻做事滴水不漏。他年幼即逢家族大变,两年的军奴生涯也没有摧尽心骨,外柔内刚,是个人才。
两个小精细鬼儿凑到一块,想必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当然,找起来就更加困难,如果非要找到也不是不行,那就得动用……
罗耀阳低头看着书中夹的薄薄纸笺,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
……真的就这么喜欢到处跑?
罗耀阳用手指划过上面的字——张扬的个性!
若周奕真能耐得住性子隐居深山,一辈子不出来便罢。如若不然,以周奕的个性,无论在哪儿都必定会闹得鸡飞狗走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