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外 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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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很正常吧？遇到不法份子当然要想法抓住他们啊，所以不管我电话打给谁，对方都会听到我这边的动静而报警吧。而且因为在里间，所以无法确定一共有多少歹徒。”
“也就是说，你遇到歹徒，首先想到的不是自保、不是期盼他们快点拿钱走人，而是想要叫来警察将他们抓住，对不对？”Kimi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
始源敛眉，他终于弄清楚Kimi的意图，是想将他带入‘渴望表现自己，企图展现英雄主义’的陷阱。
“我是一个律师，身为执法人员，看到有人犯法当然会第一个想到将他们绳之以法了。”
Kimi辗转两步，说：“崔先生，你也说了你是律师，不是警察吧？在你没有看清楚整个局势、甚至连匪徒有几个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有所行动，难道你不怕被匪徒发现连累到其他人质吗？”
“当时情况很紧急，万一被他们逃脱了怎么办？我看过新闻，知道最近有好几起银行抢劫案发生，都没抓到凶手。如果他们正好是连环抢劫案的真凶，放过了不是会有更多银行更多人受害？”始源的声音不自觉开始拔高，预示着他的心情产生了动摇。
“那么，你怎么肯定警察会及时赶来？要是在他们赶来前你就被发现，不是有可能连性命都不保？”Kimi一点都不肯放过他，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我总要先试试才知道行不行吧？！与其想那么多后果、做一些假设，先行动不是更能阻止事态发展？”
“对！没错！你根本没有多做考虑就依照你的性格有了行动，你没有考虑到是不是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你没有想过以大局为重！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只会依照自我感觉就行动的人，因为你的本能驱使你去做一些让自己能够出风头的事，说到底不过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对不对！！”Kimi双眼蓦然大睁，直视着始源的眼睛。
始源迎上他挑衅的目光，表情森然。
就在他们两人谁也不说话之时，基范猛地站起来：“我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律师没有丝毫根据就胡乱揣测！”
Kimi也不甘示弱，继续盯着始源，用比基范更大的声音说：“那么辩方律师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的当事人会做出那种正常人都不会做的事情？！”
基范不再直面法官，转过身对着Kimi说：“那是因为我的当事人有把握能压制对方，他的责任感告诉他应该阻止犯罪的发生及扩大！”
“哼！”Kimi冷笑，他后退一步，让始源和基范刚好可以直视彼此，然后说：“辩方律师，你的意思不就是证人自信心过度膨胀，从而导致他不顾别人的安危一意孤行，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又是什么？！”
“那是……”基范说不出话来，不管他怎么说都反而会成为Kimi的把柄。他与始源对视着，两人都沉默了。
法官适时出来说道：“双方律师请不要再争吵！反对无效，证人，请回答控方律师的问题。”
“没有，我没想过出风头。”始源垂下眼睛回答。
基范摇晃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深切感受到了Kimi的强大。
或许在私底下，Kimi只是一个爱耍宝又自恋的大男生，但是当他穿上律师袍站在法庭内的那一刻，就瞬间变成了睥睨天下的王者。
他的强，让对手从心里感到沉重的压力。如果始源今天的身份是律师，他或许可以很冷静的分析局势，不会被Kimi压倒。但他此刻是被告，在心理上已经产生了一定的罪恶感，所以无法做到完全的不受影响。
刚才的正面较量，他和始源都输了。这样的对手，很可怕。
“崔先生，你认为我的当事人李培是个怎样的人？”Kimi终于换了个话题，但始源知道，这将是另一波攻击的开始。
始源仔细揣摩了一下他的用意，说道：“李培算是社会底层民众的代表，我最开始的时候也以为他是个手段卑劣的悍匪，可很快便发现其实他本性不坏，而且人也很善良。”
“既然你认为他本性不坏、人又善良，那为什么会开枪杀了他？！”
“我只能说，这确实是一个意外，我完全没有想到。当时李培对着我猛烈攻击，不管是谁都会想要保命吧？”
“你也说了，李培是个善良的人，就算因为你叫来了警察，他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要毙了你吧？”
“人一旦陷入绝境则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控方律师你怎么知道李培他没有丧心病狂？”
“那么，你又要如何证明你不是故意杀掉李培的？从你前面的供词可以看出，你是一个自信心过度膨胀的人，这样便有足够动机对我的当事人犯下谋杀罪，不是吗？”
“如果真的像控方律师你所说的那样，我犯了个人英雄主义错误，那么我大可不必真的杀了李培啊！在那个时候，只要我设法阻止李培的行动就可以，根本不需要杀了他。要是我活捉了李培将他交给警察，不是更能得到所有人的崇拜和赞扬吗？！”
Kimi眯起了眼睛盯着始源，很好，看来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甚至开始反击了。就是要这种效果才好嘛。
“说不定你是想要留活口，可是没想到却把李培一枪毙命。现在受害人已死，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啦。”
始源双手抱胸靠上后面的椅背：“既然控方律师你如此质疑我的证供，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Kimi勾起笑容看看他，反正想问的已经问完，所以回身对法官说：“法官阁下，我没有其他问题。”
随后，始源被带回被告席。刚刚他和Kimi的较量，勉强算是平手呢。
其实始源也很清楚的知道，这场官司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看任驹的了。
“法官阁下，控方想传召最后一位证人——任驹出庭作证。”Kimi没有停歇，把最后的一场对峙摆到了台面上。
“可以。
这场漫长的官司，马上就要到尽头了。
任驹来到证人席里，低头看着桌上的《邢典》，将右手放了上去：“本人谨以挚诚宣誓，将会把所知事实向法庭坦白直供。”
然后他俯身坐了下来。
Kimi毫不迟疑的开始了盘问：“任先生，你为什么会跟着我的当事人去抢劫银行？照理说你家并不算穷困啊。”
“因为我尊敬培哥，他是个好人，常常帮着村里的大家做事情。我从小就是孤儿，全靠村民把我喂养长大，其中帮我最多的就是培哥。如果不是四年前那次意外，他会过得很幸福。那之后，他性格变得比较孤僻，我跟他一直是好朋友，也知道他急需用钱，所以当他开口问我愿不愿意随他一起抢劫银行时，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任驹的声音很醇厚，而且人也稳重，不像林虾那么咋呼。
“那么，我再问你，当林虾说出是被告叫来警察时，你有什么反应？在你旁边的李培又是什么反应？”
“我是很吃惊的，可是觉得还有办法，必须先冷静下来。培哥很生气，就像虾佬所说，是他把我们带出来，有义务保证我们的安全。所以对于崔始源他是气愤的。”
“是气到想要杀了他那种吗？”
任驹忽然沉默了。这个问题很关键，是与不是，将带来天差地别的后果。
Kimi见他有些动摇，也知道不能逼问，所以赶紧换了个话题：“李培追逐着被告，不停向他开枪，你认为他是真的想让被告死吗？”
紧皱着眉头，任驹脸上的肌肉抖动起来，额上渐渐涌出虚汗，良久才仿佛下定决心般说：“不是，我相信培哥并不想杀他。”
Kimi看到他的反应，叹了口气，“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
圭贤见他已经返回，凑到基范耳边说：“你觉不觉得任驹的反应很奇怪？”
“嗯，似乎……他并不想撒谎。”基范沉思着说。
“这有可能是控方的诡计，目的是希望我们认为任驹还有良知。”
“但是任驹不像是装的啊……”
“哥，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对吧？就按你想的做吧，哪怕是陷阱也好，相信你自己。”
基范坚定的点点头：“那就赌一把！”
Part 36 幸福如此简单
走到任驹对面，基范细细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双手交叉紧握着，低垂着头，眼睛眨得很厉害。
深呼吸两次，基范终于开口问：“任先生，请你再一次说明，李培是不是真的想要杀死我的当事人？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是否有过这种意图？”
“……没有。”任驹缓缓摇头。
“证人，请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回答。”
任驹双手绞做一团，牙齿用力咬住下嘴唇。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挣扎，不久后，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基范，好像下定决心般回答：“我相信，培哥当时是真的想要杀了崔始源。”
此语一出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基范则是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他知道他赌赢了。但还没有结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任先生，你一定要想好，现在你可是控方的证人。”说基范糊涂也好，心软也罢，他依然决定提醒任驹他现在的身份。等看到任驹点了点头，才继续问：“那么请你告诉大家，事实到底是如何？”
“其实……自从培哥的老婆和儿子死后，他大受打击，一直活在自己的思念里。如果不是他母亲突然发病，或许他现在还是行尸走肉。我从小跟着培哥一起长大，已经46年，所以我非常了解他的脾气与性格。
这次我们被困在华夏银行里，虽然培哥看似冷静地跟警察谈判了，但我知道他内心很害怕。他怕自己被抓去坐牢没人照顾他母亲，他怕自己不小心伤害到银行里的人质，他更怕连累我和虾佬。那个时候他很慌乱，我能看出来。
后来进来两个警察送培哥要求的五千万港币，从他们的话语中我猜到应该是谈判专家。培哥被他们打动了，本来已经快要投降，没想到虾佬却突然出了状况。外面的警察说数十下让我们出去，否则就强行突围。我站在培哥身边，看到他异常惊慌和恐惧，那种情况没人会不怕吧。接着虾佬又说是崔始源通知了警察来，让培哥更加气愤。
尽管他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但当时的情形已完全不受控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所以培哥才很生气的说要让崔始源陪葬。他说出那句话时我很担心，因为知道那时培哥说的绝不是开玩笑。我本来是想去阻止他，可是没想到那个女警制服了我。我当时真的很怕培哥做出抱憾终生的事情，所以拼命挣扎，终于摆脱了女警之后我就朝着培哥与崔始源混战的地方跑去。
我看着他们从大堂右边穿过大理石柱子，一直追逐到储蓄柜台处。当时我刚想喊培哥住手，但却被女警又按到了地上。就在那时，枪声响起，等我抬起头看过去时，培哥……培哥中弹……身亡……”
基范轻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任驹缓和了一会儿，他才接着问：“既然这样，在你看到受害人与我的当事人混战时，我当事人他中途有没有朝受害人开过枪？”
“没有。”
“也就是说，由始至终都是受害人李培单方面的想要杀了我的当事人泄愤，而我的当事人并没有还击过，只是最后实在抵挡不住李培的大火力攻击才为求自保向他开枪，有且只有一枪，是不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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