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 春草年年绿-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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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展颜一笑,随即害羞似的低下了头,轻声道:“公子不必过谦,是你胜啦。”
杨康眉头微蹙,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竹棒,只听身边秦书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杨先生,令侄女真是好本事。”
他声音放得甚轻,是以杨康虽听见了,一时却没反应过来。其实他原本招呼秦书、秦松二人上船不过是瞧着旅途无趣,有心要给郭芙找个乐子,谁知招上来的两人俱都不是平凡之辈。秦书倒也罢了,这秦松却是表面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模样,谁知道他背后转的什么心思?
本来杨康并非拘泥之人,但此刻瞧着他和郭芙相对而立,一个面似冠玉,一个容颜如花,宛然便似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由心中一堵,面上微微一沉,只开口唤道:“芙儿,你还不回来?”
郭芙却仿佛没听见杨康的呼唤,见秦松横托了长剑要还给自己,嫣然一笑便走上前去。
杨康心中更气,却不便发作,只在心中寻思如何想个法子打发了这两个后生,身边秦书却忽然低喝一声,身形如电,向前跃起。杨康不及细思,竹棒一挑一横,已拦在秦书身前。秦书一掌推出,已握在竹棒之上。
杨康自然不惧他握住竹棒,刚要反击,秦书却忽然闷哼一声,松开手覆在额上,半跪下来。杨康一愣,不知他在弄什么玄虚。过得片刻,只见他浑身一晃,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竟是昏死过去了。
杨康呆了片刻,回过头,这才瞧见不远处秦松跌坐在地,面色苍白,胸口上插了柄匕首。他心中一沉,缓缓转过目光,果见郭芙伏在秦松身边,嘴边冷笑连连。
这一下,饶是杨康平素装惯了若无其事,此刻也难得有些失色。定了定神才匆忙上前,一边扶起郭芙,往她口里塞了粒九花玉露丸,一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原来郭芙一边接过秦松递来的长剑,一边却装作脚下一滑,站立不住的模样。秦松见她身形不稳,慌忙抬手来扶,不料郭芙袖中忽然滑出一柄匕首,她趁着秦松不备,提匕便刺。她这一刺既是凶狠又是凌厉,若非匕首寒气太重给秦松察觉,及时侧身避开要害,秦书方才见到的,怕就不是连喘粗气的义弟,而是一具尸体了。
郭芙张口任由杨康将药丸给她喂下,却不理会杨康的问话,深吸口气,勉强站起身来,朝秦松又走近了几步。
杨康不知她的用意,却不敢让她乱来,见自己连唤数声,郭芙都听而不闻,不由既惊且忧,刚欲抬手点了她的穴道,却听郭芙忽然涩声道:“二叔,你可知这人是谁?”
杨康一怔,坐在地上的秦松却哼了一声,叫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小爷姓秦名松,你说我是谁!”
他嘴里叫唤,两人却似都没听见一般,杨康皱眉说道:“他与全真教颇多渊源,那又怎么了?”耳中听见秦松又开始叫骂,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全真教的金雁功乃是当世武林数一数二的轻身功夫,你以为凭你那旁门左道的三招两式便能掩了去么?——芙儿你接着说。”
郭芙勉强笑了一下,道:“当世武林,非是全真弟子,却与全真教颇多渊源的人,二叔你知道几个?”杨康闻言,心中一惊,却见郭芙目中凄楚之色一闪而过,轻声又道,“老顽童昔年在蒙古,可收了不止一个弟子啊。”
秦松听郭芙叫出他的师承,不禁一呆,却见杨康豁然回首,目光如电地瞧着自己:“你是蒙古人?”
秦松闻言,比先前镇定不少,但面上仍有愤恨之色,嘿然道:“我不是蒙古人,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杨康皱眉不语,只听郭芙淡淡地道:“无论是不是蒙古人,你此番南下却是给蒙古人做事,我没说错吧?”
秦松还要再骂,杨康瞧了郭芙一眼,却不言语。他心中存疑,自不愿当着外人询问郭芙,当下手腕一转,竹棒挥出,秦松只觉胸前一痛,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郭芙冷眼旁观,见杨康一挥一点干脆利落,却半点也不伤人,不禁冷笑一声。只是杨康点了秦松穴道之后,却并不给他包扎止血,只稳稳坐在一边,手上端了一杯清茶。郭芙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过了片刻,见杨康仍然半点不搭理自己,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杨叔叔,你生我气了么?”
杨康瞧着郭芙半垂着眼,低三下气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软。他却并不松口,反而问道:“这小子是何方神圣,怎的招惹你了?”
郭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秦松,只见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青年此刻已奄奄一息,自己的那把匕首落在一边,剑柄已给鲜血浸透。她怔了半晌,忽然一笑,眼神却有些恍惚。
她刚要开口,却听杨康忽然轻哼一声,一手扬起,一道朱红色的影子自眼前闪过。郭芙顺着红影看去,便见秦书反手拔出长剑,那红影在他剑身之上一弹,落在地上,却是一枚药丸。秦书低下头瞧了那药丸一眼,不由一怔。
杨康皱眉说道:“还不把药丸吃下?你身上有宿疾,不宜妄动真气,你自己不知道么?”
秦书将那药丸捡起,在手里握了半天,却不吞下,过得片刻,才反问道:“不动真气,我便由着这位姑娘半点征兆都没有的要了阿松的命?”他见杨康默然无语,轻笑一声,却一仰头便将那药丸吞下。他在地上撑了一下,直起身,先朝杨康作了个长揖,道:“晚辈谢过先生的灵丹妙药。”随即又转向郭芙,神色一变,厉声问道,“敢问姑娘,你说我兄弟是为蒙古鞑子做事,有何凭据?”
秦书自上船起,便始终彬彬有礼,杨康与郭芙都道他是生性谦和的谦谦君子,谁知此刻陡然咄咄逼人起来,竟似换了个人一般。杨康心中思忖,不及开口,郭芙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闻言只是冷笑道:“你何不自己去问他!”
秦书一怔,便见郭芙随手一扬,数根银针已刺进了秦松身上几处穴道。秦书面色微变,刚要喝问,却见郭芙眉头一扬,并不瞧他,而是瞧着秦松,冷冷道:“你兄弟问你此番南下,到底是不是给蒙古鞑子做事?你若是个男人,便不要扭扭捏捏的!”
秦书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秦松,他原以为以秦松的性子,必要破口大骂。谁知他呆呆看着自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知在想些什么。秦书见状,心中更恨郭芙,抢步走到秦松面前,一边扶起他,一边低声道:“阿松,别理这叔侄两个疯子,我们走。”
秦松却仍坐在地上,并不起身,低声说道:“青书,我告诉过你,我跟你一样,生来无父无母,也许我真是蒙古人也说不定。”
秦书手下一顿,随即却不以为然地道:“那又怎样了?只要你不为虎作伥,做不利我大宋之事,便可问心无愧。”说着,恶狠狠瞪了郭芙一眼,谁知他话一说完,手上却蓦然传来一股大力,竟是秦松将他向外推了一推。
秦书一愣,刚想发问,却见秦松惨然一笑,摇头道:“青书,我或者不是蒙古人,但……但也不是像你刚刚说的那样。”他苦笑一声,摇头道,“青书,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这么爱宋国。”
秦书浑身一震,蓦然转过头来,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松低声道:“我们一路游山玩水,你一路都在抱怨当朝官员的无能……而且,你也不像那些无知书生一样,整天‘大宋’、‘大宋’的,我便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的眼界应早已不止于此,汉人还是蒙古人,女真人还是辽人,于你……都没有区别的。”秦书嘴唇动了动,却给秦松截口道,“但是方才你说‘大宋’的时候,我便瞧出来啦。原来说到底,你跟那些人,原是一样的。”
他还要再说,秦书却已变了脸色,低声道:“阿松,你真当我跟那些人一样么?”秦松一呆,只觉得手腕一松,原来是秦书已将他松开。却见秦书忽然朝他笑了一笑,站起身,慢慢说道,“若是那些人,被你这么一哄,大概也就信了你的歪理。只是阿松你扪心自问,你适才说的,不去区分汉人还是蒙古人,和我在乎的看重的,那是同一回事么?”
他脸上闪过一丝伤感,再说话时却已不是冲着秦松,而是喃喃自语:“如此看来,这‘秦’字,我也是不能再用的了。”
秦松忍不住问道:“那你要姓什么?”
秦书面上浮现奇异的神色,过得片刻,正在秦松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他缓缓说道:“自然是姓宋,大宋的宋。”
☆、第廿三回 俯饮一杯酒(中)
宋青书说罢,忽然苦笑一声,低声道:“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屈指一弹,一枚暗器已点在秦松昏睡穴上。
见秦松昏昏沉沉睡去,再不知后事,他才轻舒了口气,转过身来,朝杨康又是一揖到底。杨康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宋少侠有什么吩咐?”
宋青书一怔,似是没料到杨康改口得如此之快。但他只是笑了笑,低声道:“小可听说,自二十来年前江南五怪身故之后,最正宗的越女剑法,便只郭大侠门下会使了。不知两位与那位镇守襄阳城的郭大侠如何称呼?”
他见二人神色同时一变,不由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脸色一时煞白无比。过得片刻,深吸口气,他低声道:“原来是神雕大侠与郭女侠,小可……晚辈失敬了。”
郭芙嘴角微动,杨康已一把握住她的手,淡淡说道:“宋少侠,我瞧你也是老江湖了,怎会不知神雕侠生性孤僻,身边除了一只大雕之外,从来独来独往?你看我哪里像他?”
宋青书闻言一怔,也没了先前的笃定,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只听杨康不动声色地道:“至于‘郭女侠’,恕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在江湖上听过这号人物。不知宋少侠说的是哪位高人?”
宋青书眼神不断变化,过得半晌,才自嘲一笑,摇头道:“没什么,两位便当我疯病犯了,胡言乱语吧。晚辈……晚辈告退。”说着,忽然一个纵身,直直跳入了鄱阳湖中,竟再也没转头向秦松瞧上一眼。
杨康与郭芙面面相觑,均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半晌,还是郭芙先沉不住气,低声道:“他……他是什么人?”
杨康过了这么半晌,却也镇定下来,慢慢说道:“他是什么人,很重要么?”
郭芙一怔,下意识地道:“他认识杨大哥啊!”
杨康原本还有些心神不宁,此刻见了郭芙的模样,因为宋青书而来的那最后半点不安却也去了,悠然道:“不,他只是‘知道’过儿,却不‘认识’他。”
郭芙秀眉皱起,刚欲再说,杨康却摇了摇头道:“不管宋青书是什么人,现下最要紧的却是……这秦松是什么人?”
说及秦松,郭芙的神色霎时全然变了。杨康见她脸色惨白,心中一痛,但他强自硬起心肠,沉声道:“此刻没有宋青书打岔,你还是不愿告诉我,这秦松如何招惹了你么?”
郭芙闻言,并不与杨康对视,只茫然地瞧着远方,过了良久才道:“这辈子……他还没来得及招惹我。”
杨康心中一凛,缓缓道:“他若是蒙古人派来的细作,你与我一说也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郭芙回过神来,瞧着杨康皱起眉头的模样,不由歪了歪头,叹了口气才涩声道:“我……我忘啦。”
杨康眼见郭芙神色木然,眼中却有凄然之色,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但他既不敢再刺激郭芙,又不能让她蒙混过关,便徐徐笑了笑,温言道:“你非杀他不可么?”
郭芙目光转向甲板上的秦松,默默瞧了半晌,才淡淡答道:“他若是已杀了耶律楚材,我现下便要了他的命;若是还没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