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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枉生录-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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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笑容也舒展了些。正是一派祥和的时候,长春宫的总管太监在门外轻声道:“主子娘娘……奴才……有大事……”
  皇后的脸瞬间变得灰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转过一点颜色,尚自平静地问:“什么事?”
  总管太监似乎犹豫了好一阵,才期期艾艾道:“兆祥所传来的消息,七阿哥似乎不好了……太医们都已经过去了。”
  冰儿听得“叮当”一声,转脸见皇后手中的乌木镶金的筷子已经落在盘盏内,还继续滴溜溜往桌沿上滚,平时眼疾手快的那些宫女嬷嬷们,没有一个敢动弹,任凭筷子一点点滚到桌边,终于掉到地上。地上是厚厚的猩猩红羊毛毡子,一点声音不闻,皇后的脸上珠泪滚滚却似乎波翻浪滚的声响。
  “再去打听。有什么及时报我知道。”
  “嗻。”太监补充道,“皇上那里也派人去说过了。”
  “知道了。”
  这话说完,皇后似乎再无一点力气,声音仿佛被吸尽了一般,微不可闻:“冰儿,你到后面扶我一把。”
  冰儿流着眼泪过去扶住皇后,只觉得她身子格外沉重,冰儿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扶住,忍着哽咽道:“皇额娘,你到炕上先歇一歇可好。”
  “我等兆祥所的消息……”
  消息不是好消息。晨钟未响,先传来云板声,然后远远的听见哭声,声音渐近,连长春宫宫人也开始啜泣,唯有皇后,岿然坐在那里,神情呆滞,恍若未闻。
作者有话要说:  (1)唐花:按指花儿匠在暖房里培养的反季花卉。
  (2)见喜:宫中对天花的讳称。话说天花在当时是不治之症,能靠自己的抵抗力扛过去的就终身有了免疫了,但大部分人是抗不过去的。满人和蒙古人尤其惧怕这种病,清宫里夭折于此病的小皇子小公主非常多。哎,好在现在控制住了。

☆、皇后丧晴天霹雳

  “复念朕即位以来,敬天勤民,心殷继述,未敢稍有得罪天地祖宗,而嫡嗣再殇,推求其故,得非本朝自世祖章皇帝以至朕躬,皆来无有以元后正嫡,绍承大统者,岂心有所不愿,亦遭遇使然耳。似此竟成家法,乃朕立意私庆,必欲以嫡子承统,行先人所未曾行之事,邀先人所不能获之福,此乃朕过耶!”
  除夕夜过,新年伊始,宫中却是一片悲切。乾隆于年后发下上谕,除哀悼皇七子永琮幼殇外,也向天下臣工谈了自己原准备密立嫡子为太子的打算。只是两位嫡子皆不育,是至痛的惨事,乾隆诏书里便有罪己的意思,说本朝自顺治帝以来,从来没有元后嫡子继承大统的例子,怪自己一定要执念于立嫡,结果逆天而行,嫡子夭折。
  这话说出,许多人揣测皇帝想法,是否今后富察皇后所生子嗣也不能入承大统?又有人认为,皇后已过了育龄,再生皇子只怕难度很大。不过不管宫外怎样猜疑,宫里皇后自除夕之后过于悲恸,一病不起,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日,乾隆又到长春宫视疾,见冰儿正端着一碗汤药,自己先尝了一口,转奉到皇后手中,心里一暖,柔声问皇后道:“觉得怎么样了?”
  皇后半躺在大迎枕上,说话声音比往常要微弱许多:“谢谢皇上关心,这两日有了点胃口,晚上也能连着睡两个时辰朝上,应该是有了起色了。”冰儿却道:“谁说的!额娘天天哭,还不发声儿,好人都要憋坏了。今儿早膳,只进了半碗热奶子,两勺老米粥,一口菜都没有吃,看额娘都瘦了一大圈了!”
  乾隆一看,皇后还真是脸上又寡了一圈,然而冰儿说话不中听,也让他眉皱了皱,道:“你先到外面去吧。这里有人服侍。”冰儿立刻顶回来:“我不出去,额娘有时手颤,得我给按摩才好。御医这两日开的药方,尽是些吃不坏也吃不好的骗人方子!”
  皇后微微一叹,脸上却露出点笑意,乾隆也拿这一身市井泼悍气息的女儿没有办法,只好说:“这阵没人管你学规矩了是么?要呆在这里可以,把嘴闭上,再跟朕插嘴,朕直接叫人把你叉出去。”
  冰儿撇撇嘴,没有再说话,静静坐在皇后床前的脚踏上。乾隆本好礼法,见冰儿没有经得同意,擅自乱坐,有点不快,不过皇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忘记了这点微末的感受:“皇上原定了今年出巡,各方面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皇上是不是还照钦天监定的日子出发?”
  乾隆道:“你身子若还这样,我怎么放心离开?”
  皇后微笑着说:“我这段总归是一日强过一日,若是到时候身子还好,自然应该侍奉皇上和太后一起出去才是。何况昨天晚上,还梦见碧霞元君在召唤我,我寻思着无论如何也要到泰山上去还个愿。”
  乾隆心里高兴,抚慰道:“可不是,你好好将养身子,到东巡的时候,我也与你登临泰山,到碧霞灵应宫拈香拜祭,为咱们大清——还有你——祈福。路上还有你的生辰,这千秋令节我也计划着好好为你热闹热闹。你一路上好好散散心。‘无不可过去之事’,放宽了,自己也好过,嗯?”
  皇后点点头,乾隆又道:“这次我计划着,让玲儿及色布腾也随驾,玲儿在你身边服侍,我也放心得多。”皇后不由露出笑容:“这阵子,玲儿一天几次进来请安,服侍汤药也很尽心。我问她和额驸过得怎么样,她那笑,我瞧着也舒心。上次我还和她说,做了人妇,孝敬父母虽然也是要的,毕竟夫君和舅姑还是为上。皇上这次东巡,又带上她,小两口虽说都是侍驾,毕竟就不可能在一起了。我还想早些抱个外孙呢!”
  乾隆笑道:“你还怕没有外孙抱?只管将养好了,仔细将来抱外孙抱得手酸。”
  冰儿听他们喁喁讲些私话,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似的有些酸意。听乾隆和皇后讲了半天东巡的事,终于忍不住又要插嘴:“皇阿玛,东巡带我去么?我也可以服侍额娘的。”
  乾隆愣了愣,说:“你先在宫里把仪注学学好,背背女四书,将来朕出巡的机会还多,会带你的。”冰儿不由眉头皱了起来,嘴也翘了起来:“我不是为了去玩——江湖上跑得多了,没什么好奇的——只是想陪在额娘身边。”
  “你额娘身边有的是人服侍。”乾隆又道,“宫里嫔妃也多有不去随朕东巡的。各路仪仗、行宫和人马都安排好了,临时抽换不那么容易的。下次吧,啊?”皇后怕冰儿又要顶撞,要紧道:“皇上话都说了,你还喋喋不休什么?以后皇上巡视,额娘再陪你去。”然后用比较严重的口吻说:“别让我操心不快活,好么?”
  冰儿被这话一堵,纵有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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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十三年二月初四,乾隆奉皇太后,并携大病初愈的富察皇后离京东巡。
  宫中,留纯贵妃和娴贵妃总理后宫事务。冰儿留于长春宫,总觉得心里难安,只好劝慰自己不必计较挂怀这些事情,以后还有膝下侍奉,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空闲时,冰儿不肯听精奇嬷嬷们讲解仪注规矩,也不愿与宫中其他人往来问候,每日不是撑头发呆,就是蒙头睡觉,再不然上御花园瞎转。一日突然起意,命身边太监带她到位于慈宁宫外的内造办处玉作,打听自己那杆碧玉箫的石材,首领太监和为首的精奇嬷嬷王嬷嬷劝不住,叫来两位掌事儿宫女蓉格儿和苇儿也劝不住,只好任由这位荒唐的公主去了。玉作的玉匠不提防金尊玉贵的公主前来咨询,吓得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看到玉箫红斑点点,也未曾细细研究,只回道:“碧玉生瑕纹,素来是有的,只不过一般黑瑕居多,这样的红瑕少见一些,反倒比纯碧色的贵重,玉器上称之为‘落英’。”
  冰儿不耐烦打断:“这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玉瑕会变?”
  玉匠陪笑道:“瑕纹生成,一般不会再变的,许是公主看走了眼。再又是又是气温不同,有的瑕点也许会变淡。”
  冰儿不信,问了几个人,都是一般回答,心里疑惑,但也无处解惑,只好闷闷不乐回宫。
  却说这日,纯贵妃和娴贵妃正在宫里饮茶,聊些闲话,皇后随驾东巡,宫里纯贵妃与娴贵妃就是品级最尊的妃子,掌管后宫事务。两人关系微妙,若论进潜邸的年份,倒是娴贵妃长些;若论子息上头,倒是纯贵妃又强过了:她已有了三阿哥永璋、六阿哥永瑢和四公主,而娴贵妃至今膝下空虚,因而有时宫中排座次,纯贵妃“于社稷有功”,还排到了娴贵妃的前头。
  宫里大小事务繁杂,这日两人虽说是饮茶闲话,也不间断地有人来请示、回事,两人手挥五弦,打发了一波又一波。娴贵妃笑道:“皇上东巡只怕还得一个月余,后宫里头这个位置真是不好坐。”
  纯贵妃抿嘴儿道:“也就咱们主子娘娘坐得稳重。”
  两个人各怀心思,呵呵一笑,又聊些翡翠和田玉的老话,还没聊入港,娴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惠儿道:“主子,外面养心殿的太监跑得一头的汗,说有急报告诉两位主子。”娴贵妃笑道:“偏生他们多‘急报’!还是万岁爷身边的人,一点当不得事!叫进来吧。”
  那太监踉踉跄跄几步小跑进来,额头上晶亮,气喘如牛,纯妃掩了口想笑话几句,却听那太监口中的话说出来如晴天霹雳一般:“德州传来的急报——皇后……皇后昨夜薨逝。”纯妃帕子掩在口上没动,眼睛却一下睁得好大,回过神来瞥向娴贵妃,娴贵妃亦是一脸惊愕,张口结舌,好半晌才掩着胸口道:“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那太监狠狠地喘了几口气:“皇上着人加急报来的,皇后娘娘昨夜亥刻,在德州水次薨逝。宫里各处都得预备着,万岁爷这两日星夜兼程,要把大行皇后遗体送回京。”
  两个贵妃被这个消息震得木了,一时也来不及多想,吩咐宫内换素服是第一件大事,紧接着还有丧仪无数的事情要办,这才是忙得脚都点不了地的。
  等丧服送到长春宫,冰儿还不敢相信,报丧的太监给她锐利的眼神看得没法,又不好跺脚发急,只好把头在地上又多碰了几遍:“回主子,奴才长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拿这事诓主子!前头已经报过来,皇上两天内就要到京了,宫里一应陈设都要变动,主子们的衣裳首饰也得换,头发也要截短。若不快着些预备,只怕误了事。”
  冰儿听得已经呆了,王嬷嬷和苇儿赶紧接过素服,小太监又磕了个头,说了句什么冰儿也没有听见,好一会儿,觉得谁碰了自己一把,冰儿怔怔的眼神飘过去,方听见王嬷嬷在说话:“小主子!奴才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这会子也只能节哀顺变。快换了衣裳,一会儿屋子里还得置换。”
  冰儿只觉唇间干涩,用舌头舔了舔也依然干涩如旧,话也说不出来,任由着苇儿等几个宫女帮她脱去外头穿的大红缎面天马皮里的袍子,里头的胭红宁绸夹衬衣等,当只着贴身的白色小衫时,虽然屋里地龙熏笼烧得温暖,冰儿还是觉得阵阵冷似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不禁打了个寒战。苇儿关心问道:“主子冷么?”冰儿摇摇头。王嬷嬷赶紧给她披上素白的一身身衣裳,最外头是白布棉袍,缝纫线也均用黑白,脱去轻裘,换上这身,顿觉身上沉重了好多,心肺似乎也被压得沉甸甸的。
  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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