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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枉生录-第111章

小说: 枉生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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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一个差人冷笑道,“什么小姐!到了盛京,就是奴才!不要娇怯怯装什么小姐!”
  另一个则堆起笑假意上前扶持:“喔哟,话不是这么说的!到底人家还是小姐身子,只不过丫鬟命罢了!”突然,那小姐双目圆睁,抬手给了那胖胖的差人一个耳光,又咬牙痛哭起来。大约是那差人揩了什么油,却满不在乎道:“你还凶!奶奶的,老子不和你计较!好意扶扶你是抬举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冰儿有些看不下去,正待上前,突然听见那小姐高声哭道:“你不是个东西!我今天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来动手动脚!”说着,便要向车轮上撞,两旁的妇人们死命拉住了她,一个老妇人哭道:“璧儿!你要急死我呀!”那小姐哭着跪在老妇面前:“老太太!我清白的身子,怎么容得他们这起子小人这么糟践!……”
  冰儿一阵心酸,她身边的差人道:“姑娘,他们也是流到盛京的,咱们做一路走。”见冰儿神色凄惶,知道她有狐悲之伤,叹气道:“我见得多了。就是这样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以后还有的受呢。不过是人总要惜命,何苦来!……我们过去吧?”
  押送她去盛京服刑的有两名差人,客气得要命,都是已经切切吩咐好的。冰儿点点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主子!”是苇儿的声音,冰儿回头一看,不是苇儿又是谁!她着一身蓝色毛青布衣裳,背着行李,直奔自己而来。“你来做什么?”冰儿问。
  “皇上不放心主子,叫我跟了来伺候。”苇儿道。
  冰儿道:“你以为我去那儿?你还伺候我到盛京?还不回去!”
  苇儿陪笑道:“不光伺候主子到盛京,还伺候到主子回京!”
  “你胡说!”冰儿不由恼了,“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过来?你让总管知道了没有?开玩笑!”
  “没有玩笑。我让的。”冰儿只顾和苇儿说话,这时才注意到乾隆就站在不远处,穿着便服,带着赵明海和另外两个侍卫。
  “阿……阿玛……”冰儿觉得胸口有点胀,鼻子酸酸的,恨不得就扑进父亲怀里哭一场、撒个娇,然而她只是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乾隆,小胸脯一起一伏的。
  乾隆走近冰儿,看到她颊边刚刚退痂的细细长长一道痕迹,心头一酸,伸手抚了抚伤口问道:“还疼么?”冰儿摇摇头,乾隆带着些嗔怪的语气说:“不是叫送外伤药进去了吗?涂了没有?怎么还有这么深的印子?”
  冰儿心头便是发酸,眼圈一红,用力点了点头。乾隆怔了怔,也觉得自己好笑:日后不知要吃多少苦,这点小伤又有什么好纠结的?于是继续着刚才的话:“苇儿自己愿意服侍你到盛京。我也思量着你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就答应了。她背的是给你带的细软衣服银钱,后面还有马匹,背着些日用品。这一去就是大寒,盛京冬天很冷的,把你的大毛衣裳和厚丝棉被子都带上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朝难,你得……得在外面这么长时间,自己要知道保重自己身子。”
  “阿玛!”冰儿跪倒在乾隆面前。乾隆扶起她,凝望她红红的鼻尖,心里酸涩难受,怕露神色,只管继续絮絮说道:“……朕已经叫傅恒写了书信去打招呼,到盛京后的一应徒役只是做个样子,衣食上要保证无忧。不过你不能离开你拘禁的那个地方,也要听地方官的话。朕离你远了,一般的事你舅舅也招呼不到,自己还是要谨慎,不能再任性妄为,不能再捅更大的娄子!”
  冰儿早站不住,把额头抵着父亲的前胸,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阿玛阿玛,你早点接我回来!……早点……”
  虽然行为有些不庄重,但乾隆也不忍推开她,只是微蹙着眉头:“傻孩子,早知道今天,当时你又何苦!你要早回来,只有靠你自己,若有立功,朕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接你回来!”
  “怎么立功?”
  乾隆深深地看着她,却不好说什么,只是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是你自己要把握好了。”
  冰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看见一边的苇儿,坚决地说:“阿玛,我不要苇儿陪着我!”
  “为什么?”
  冰儿看看苇儿都快急哭了,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色,说:“阿玛,此去这么漫长,我怎么好耽误苇儿,又不是享福,我怎么好意思让苇儿陪着我? ”
  “但既来了……”乾隆没有说完,冰儿便打断道:“阿玛!你是最仁慈的,怎么好为了自己女儿,牺牲人家女儿?!”乾隆倒被她说得无法,想想确也有些不便,只好对苇儿说:“既然你们主子心疼你,你还是回宫等吧。”
  苇儿怎敢违逆乾隆的意思,含着泪看看冰儿,又是不舍,又是难言。冰儿也红了眼圈,握着苇儿的手道:“苇儿,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姐姐!别为我白耽搁了,快回吧!”
  乾隆长叹一声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宴。你自己保重吧,盛京将军很快会换,若真有什么烦难的事,就去找他,他不敢不护着你;或者写信给你舅舅。能帮你朕自然要帮你。真待不下去了,还是回来,就是圈禁,身体上不用受苦。……你走吧。”
  冰儿一时似有千言万语,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转身慢慢地离去,跟着她的差人忙把苇儿带来的马匹牵走。乾隆在后面静静凝视着女儿落寞的背影,她的步履在雨雪中似乎有点蹒跚。乾隆的眉不自地皱了起来,赵明海的伞伸过来给他遮雨,乾隆焦躁地一把挡开,突又意识到不妥,轻咳了一声,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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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儿一路和发遣至盛京的胡家作伴。胡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只因堂房的胡中藻触了皇帝的忌讳,胡中藻本人自是死罪,连累了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特别是这二房的十来口人一起被充发。二房的老太太已是六十七龄,只一子一媳二妾室,下面三个孙子,两个娶了媳妇,一起惨遭横祸,一个才方总角,任事不懂便已注定了今生了断在冰雪之地,还有四个孙女,两个嫁了出去未受牵连,只有十五岁的胡衍璧和八岁的胡衍莹两个女孩子还未字人,也将以红颜终老异乡。
  胡老太太最疼惜的就是三孙女胡衍璧,与冰儿熟稔后,经常唠叨,说是自己眼界太高,一心要为胡衍璧找个门当户对、人品才学都能匹配的才子为偶,不想佳偶未得,先遭横祸,想来是可惜之至。每每说到这,胡衍璧总是颦眉扭身:“老太太老提这作什么!我倒愿意这样陪着一家子!受不过苦,大不了就是一死!他不能让我好活,难不成还不让我好死?”
  胡老太太便抹着眼泪叹气,胡太太则劝女儿:“你也是!好好的和老太太顶什么嘴!”
  胡老太太道:“你也别说她,做梦也是想不到今天的……”
  冰儿并不知道胡中藻一案与自己其实颇有牵连,只劝道:“人就是这样,主宰不了自己个儿。不过,都到了这步田地,坏是坏到头了,也不会再坏到什么地方去了,只会慢慢好起来。”
  胡衍璧便感激地看冰儿一眼,转了笑脸对胡老太太:“可不是否极泰来么!”
  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盛京,盛京在清代之前都称沈阳;清初,因其为太祖皇帝迁都发源之地,太宗皇太极便把沈阳改称盛京;入关后,盛京又为“陪都”,设户、礼、兵、刑、工五部,虽无实权,俨然一个小朝廷;盛京及周边建制如京师,康熙间以“奉天承运”之意,设奉天府,但不像其他行省设督抚,而以“奉天将军”为最高行政长官;乾隆十二年又改称“盛京将军”。然而盛京繁华远不如京城,境内更有四处谪戍流人之所,其中抚顺、威远堡用于安置一般人犯,铁岭、尚阳堡用来安置朝中获罪大臣、坐文字狱犯及政治犯等。宗人府依乾隆的暗示,将冰儿分到尚阳堡,苦是比威远堡苦些,但因其中人员多是文人墨客,风俗反而颇为雅致。
作者有话要说:  小长假结束,悲催的时光又来了。
  以后不敢保证日更了,把手里存稿发完,就得慢慢数格子了,还望看官海涵。

☆、一段苦楚悲异乡

  其时,虽然已经算是开春,但一路向北行进,只觉得越来越冷,一连十数日都是风雪遮天蔽日,银白满地,行路极难。好容易放晴了,一行人达到目的地,胡老太太却病倒了。因还未曾谒见地方官员,驿站又怕过了病气不肯接收,一行人只能借住在当地民居,几个押解胡家的差人都是怨声载道,平白使了多少绊子,胡家把压箱底的一点碎银子都掏光了,亦换不来差人的几点怜惜。冰儿既然懂得医理,少不得自告奋勇帮胡老太太瞧病。
  进了农户,只能借住在人家堆放柴草的棚子里,土墙房子只有一门一窗,都用棉纸封牢了,但墙上却有数道裂缝,冷风打着旋儿钻进来,室内便如冰窖般阴冷彻骨,胡老太太寒热大作,咳喘不停,躺在门板临时搭起的床上,自然也没有柴火、炭,只有胡衍璧拢来一些干枝,又问主家借了只火盆,好歹生起一盆火,稍稍地驱走了些寒气。冰儿呵了呵冻得通红的手,搭在胡老太太的手腕上,极力调息,在如呼啸般的风声中摸准胡老太太的脉象。半天,方道:“右寸浮紧,脉也细。”又看舌苔,心沉了沉,回望胡太太和胡衍璧等人,正想找个地方单独说,胡老太太伸手抓住了冰儿的衣襟,喘息着说:“金姑娘,你不说我也知道,人总有一死,我没什么好怕的,这时若是死了,倒也少了好多罪受。只是……我不放心她们……”
  “老太太!”胡衍璧第一个撑不住,跪倒在胡老太太身前。
  胡老太太竭力抓住孙女儿的手:“别哭……我是老不中用了,你们还小……我们是牵连进来受罚的,若是蒙了大赦,总还有盼头……你娘舅那里,横竖没有遭祸,将来……”胡衍璧泣不成声,胡太太和两个姨娘也哭了,冰儿强笑着劝慰道:“瞧你们!郎中还没有发话,你们倒先哭上了。老太太受了风寒,肺为邪侵,症状来得猛烈,但只要几服药,再好好调养,也没有大碍。”
  正说着,柴草棚子的门突然“咚”地被撞开了,主家的女人披一件半旧的羊皮袍子,叉着腰恶声恶气道:“半夜三更嚎什么丧!住在这里一点规矩都没有!”转眼一见胡老太太气息奄奄的样儿,愈发憎恶:“啧啧啧!真是晦气罢!搞了个痨病鬼进了家门,我就说不让进门的么!能有几个银子!……你们立刻给我搬出去!我们家还有小儿,没的给你们的病气过了!”
  胡家上下虽是愤怒,却丝毫不敢说什么,最后,还是最懂人事的崔姨娘上前,陪着笑撸下手腕上最后一只银镯子,悄悄塞给那女人:“放心,不是痨病,只是受了些风寒,过不了人的。你担待!我们也……也难!”
  女人拿起镯子看看,又在口中咬了下,“哼”了一声,扭头走了。那扇柴门在风中吹得忽而南忽而北,冷风冷雪直灌进来,冰儿铁青着脸,上前狠狠地关上了门,嘟囔了句什么,却见胡老太太已经昏厥过去,暗道不妙,忙移近了火盆,又拿缝衣针烧红了在几个要穴上刺血,胡老太太一口气是缓了过来,昏浊的双眸盯视了冰儿几眼,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两片唇却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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